“嗯。情报给我传得好,协议到期给你发年终奖,少说几千洋,多则几万洋也不是没可能。”
“成交。”
卓元不是个贪财的,但他是个过惯了好日子的,之前李光宗给的都被土匪红江龙抢了。这酒馆,一天也赚不了几个大子,如今他没有靠山了,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他得为自己和忠心耿耿的玉欢攒点实在钱了,自己以後不嫁人,但他不能耽误玉欢,得给她攒点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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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墨岩从上海一回来,卓元就行动了。不知哪掏来的一件洗到褪色打着补丁的青布衫,穿上就去杜宅门口卖惨了,操着老家口音,说自己是从外地流浪到京城的求大人行行好,给口饭吃。
璟昭看中卓元,就是因为卓元太像自己,杜墨岩那老东西惦记着自己呢,肯定瞧得上卓元。
他料事如神,杜墨岩一眼就看上了破衣烂衫的漂亮“小乞丐”,留下了他。
白枫叶酒馆暂时交给了玉欢打理。
梅影月前车之鉴,璟昭不想再害死无辜的人了,此次让卓元去,特意告诉了梅影月惨死杜宅之事,千叮咛万嘱咐卓元,“别越界,求老东西让你在他身边当个普通下人就好,每天给老东西下药,老东西不会有那方面兴趣的。”
亿安堂整修期间,全国各地都掀起了爱国浪潮,一浪更比一浪高。璟昭哪也没去,就在家陪着姐姐和孩子们。至于慕尚远这个人,一直也没人过问。
这波爱国浪潮轰轰烈烈闹了小半年,年底,都1920年了才渐渐平息。总算取得了点成果,中国代表团拒签屈辱合约,京城不少亲日高官被罢免。
原想着等亿安堂整修好就重新开张的,但不合时宜,几个股东商议後才决定等风波彻底过去再开张。
赶在年前,亿安堂再次开张了,璟昭用国旗盖住了木牌上的日本商标,可生意还是掉倒了谷底,一天到晚连个买药的人影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外省大批客户之前看了报纸,认定亿安堂是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的,不再从亿安堂进货,之前的尾款拖欠着一直也不给结,那些掌柜扬言不驱逐日本人,这钱你们就别想要!亿安堂各省分号也不容乐观,生意冷冷清清。
璟昭真是焦头烂额,去年九月,还了两份京渤港的本息,再加上进口的几大船西药,账面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个年他都不好过了。
今儿黄昏时,璟昭以上孝敬为由在悦盛酒楼包间约见杜墨岩。
杜墨岩一听“孝敬”屁颠屁颠来了。
璟昭给他斟满酒,没绕弯子,开门见山,“杜大人,五万洋,您要不要?”
“五万?”杜墨岩独眼一皱,心里暗啐,打发要饭的呢。“金老板没旁的事,本官公务缠身,告辞。”
他要起身,璟昭立马说:“您别急呀!光听数,也不听听什麽事,五万洋够您舒舒服服花几个月了。”
杜墨岩倒是想听听什麽事,重新坐稳,“那你说说?”
“就劳烦您一句话,跟公署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我行个方便,亿安堂地契变成在下的名,五万现洋当场奉上。”慕尚远死了,璟昭非亲非故,想拿下亿安堂地皮,不托托关系,这事不好办。
但对于杜墨岩来说不难,他手指点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动动嘴皮子五万现洋,这买卖还挺值白得的一样,点点下颌,“等爷差人给你稍信。”
“哎!谢谢大人了。”璟昭端起酒敬杯。
杜墨岩端杯抿了一口,“啧嘶……金老板,听说你铺子里的大力丸……”
“我懂。”老东西,肯定是不行了,有也不给你用!璟昭心里骂,面儿上却笑着,“有,多着呢。一会我就让人给您送府上去。”
“哈哈……”杜墨岩乐了,一口干了杯中酒。
酒局结束,杜墨岩心满意足地先走了。璟昭看着满桌几乎没怎麽动的山珍海味,觉得浪费,叫夥计打包好,才提着食盒下楼。
出门就见季全慌慌张张从街那头狂奔过来。
“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府……王府……”季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慌什麽!”璟昭喝道,“出什麽事了?说!”
“刀……刀土匪!他来夺孩子……劫持了大格格!”
“什麽?!”璟昭心一惊,手里的食盒差点掉地上,“大姐不是说,他喝酒喝死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怎麽回事!您快回去看看吧!”
好!又是一个诈尸还魂没死透的!
他把食盒塞给季全,“给大夥分分,赶紧去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