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昭的心也跟着突突起来,“是高义他们吗?”
“嗯。”李光宗盯着前路,“尾巴跟了一路,该清掉了。”
到隆县城门口,一群日本兵把守着。
璟昭也裹上了早准备好的面罩。
一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走了过来,用枪托“咚咚”地敲窗。李光宗降下车窗摘下面罩,“我的老板金璟昭先生应邀来见森田先生。”
“等在这。”这个日本兵会讲中文,狐疑地打量他们几眼,转身跑向哨卡旁的岗亭打电话确认。
挂掉电话後,他带着另一个士兵回来,厉声道:“下车搜查!”
两人下车,日本兵粗暴地对他们搜身,从头到脚,连鞋里都没放过,弄得璟昭浑身不自在,李光宗看着那个日本兵,目光阴鸷,已经确定了他的祭日。
搜完身,又搜包搜车,确认他们没携带武器後,端枪的日本兵道:“你们滴!跟上我!”他示意哨兵打开闸门,自己跳上了一辆敞篷军用卡车。
二人回到车上,李光宗啓动车子,跟着卡车进了城。
县城很小,几乎见不到中国人,到处都是日本人。
车子开进一个升着太阳旗的大院,带路的兵跳下车,指挥李光宗把车停进右侧车棚里,然後对刚下车的二人说:“金璟昭一个人进去。”他用枪口点了点李光宗,“你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走。”
李光宗看璟昭一眼,眼神传递了信息。
璟昭抱紧皮包,紧张地跟着士兵进了主楼。
森田的会客室在一楼,日式风格,他上位,端正地坐在长桌前,身後立着两个同样端着枪的日本士兵,看璟昭被带进来,他一抹邪笑:“金先生,为何遮着面?”
璟昭一把扒下面罩,露出了一张长满红痘的脸,没好气道:“得花柳病了!不怕我传染给你们,我就不戴,怪憋的呢!”他这满脸痘,是阴阳失调外加这几天上大火导致的,他也没心情喝药调理。说花柳病是怕日本人对他动别的心思。
花柳病可是传染病,森田一听,脸上邪笑消失,身子不自觉向後靠了靠,“金先生一路劳顿了。”
璟昭呵了声,“不劳顿,我孩子呢?”
“别急,先喝口茶润润喉。”森田请他坐,进来一个穿着和服的跛脚女人,蒙着面纱,低着头,手中端着精致的黑漆茶具。
女人在他身边俯身给他倒茶,他瞥眼女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我要先见一见我的孩子。”
“东西带齐了吗?”
“齐了。”璟昭一拍怀里的包。
“好。”森田轻拍两下手掌,会客室门被推开,俩日本兵押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星婉和奕辰的双手被粗绳子反绑在身後,小脸儿脏兮兮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爸爸!”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叫得璟昭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他蓦地站起,冲过去就要抱孩子,一杆冰冷冷的枪抵在了他额头,“退後。”持枪士兵恐吓他。
璟昭举起双手,滚着喉咙一步步後退,“星婉奕辰乖,不怕啊……爸爸一会就带你们回家……”
出奇意外的是两个孩子都很坚强,眼中蓄满泪水却没有哭出来,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尤其是星婉,嘴唇发白,小脸也没有血色,像生病了。
璟昭不知道他们被怎样对待了,心尖在滴血。两个孩子被带下去,璟昭强忍着情绪,一屁股坐回了原位,“你对他们做了什麽?”
“冤枉,好吃好喝给他们,他们不吃不喝不能怪我。”
看来是饿的,璟昭教过孩子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他恨恨瞄着森田,端起茶喝了一口,噗一下吐了,“我不爱喝你们的麦茶,我要喝你们的酒。”
森田眉头微蹙,显然对他挑三拣四的行为不满,不过还是让跛脚女人去取一壶上好的清酒来。
酒很快端来,璟昭拒绝女人倒酒,拿过酒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上了,斟满,端起杯,凑到鼻尖闻闻,小口小口地开始抿,仿佛在品着琼浆玉液。
“嗯……”他拉长调子,认真评价起来,“这酒……清冽甘醇,入口绵柔,有几分意思。贵国的酿造工艺,果然有独到之处……”他东拉西扯,从酒的産地扯到酿造原料,又从原料扯到天气水土,纯粹是在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蝉都睡了。森田不耐烦了,声音冷下来,“金先生,你的喉润够了吧?我劝你不要耍花招,你孩子的命,可经不起你在这里品酒论道。”
“好,我们开始。”
“提上您的面罩。”
璟昭白他一眼提上了,刚打开第一份合同,“轰嘭!”外面一声巨大的爆炸,像地震一样,都波及到他们这整栋楼了,楼身晃了下。在场人都惊一哆嗦,璟昭往窗外一望,不远处火光冲天,
这时,一个军官神色仓皇地冲了进来,日语:“报告大佐,一夥不明人杀掉了守城军,偷袭了我们的军火库,请求派兵镇压!”
璟昭能听懂日语,就是讲的不太好,一听军火库被袭,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八嘎!”森田怒地拍桌站起,日语:“看好他!”他抓起桌上的佩刀,急匆匆出门了。
会客室里,除璟昭,只剩之前站在森田身後的两个士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