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铎三两下掏出把玉冠,飞快地用帕子擦了擦,下一刻玉冠就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了木箱中。
做完这些,曹铎已经是满头虚汗。
“大人果真清廉如水!”
“那是,本官高风亮节,分毫不取。”曹铎挺起胸膛,眼睛却还半瞄着地上的几个大箱。
萧景嘴角抽搐,点头称是
曹铎忍痛移开视线,“还不快些叫人清点!”
“谨遵大人之令。”衆人一一点清箱中物件,贴上封条,登记造册。
曹铎看着心更痛,把脑袋撇到另一边。
经清点,所有御赐之物连金银都丝毫未动。衆人心中触动,更加敬服于谦。
于大人何至于此!
回去的路上,衆人都没有说话,连曹铎也垂着头,满脸哀痛。就是不知他心疼的到底是什麽。
萧景一骑在前,领着衆人擡着箱子,不经意间经过翰林院门前,再穿过文人最多的聚贤堂茶楼。
所过之处无人不唏嘘摇头。
“听说,于大人家中除几箱旧书和御赐之物外,再无财货。”
无论是私家文集,还是民间传说都记下了此事。
《明史》亦有载,于谦家无馀财。
“你是不是蠢?”曹吉祥用拂尘戳了下曹铎的额头,狠狠训斥。本想让曹铎找到萧景的把柄,结果不仅把柄没有找到,反倒给于谦正名了。
“于谦是清官,那我是什麽?奸佞?”
曹铎手足无措,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曹吉祥看着曹铎畏畏缩缩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罢了,这事你不用管,继续盯着萧景。”
私下里,曹吉祥向朱祁镇进言,要将于谦罪名行文发往各地。
“京中流言纷乱,百姓不明真相,恐污了陛下名声啊!”曹吉祥忧心忡忡,跪下抱着朱祁镇的大腿,一幅忠臣模样。
朱祁镇深以为然,立即允诺。
幸得京中早有定论,这行文更坐实了于谦冤死是朝中有奸人相害。
深夜,萧景来到于谦墓前,倒了两碗烧刀子,端起其中一碗。
“于大人,我们再喝!”
“大人,你说这些人,一个个干尽了不要脸的事,怎麽还都想要个好名声呢?”
萧景仰头,一口喝干,把碗扔开,白玉似的脸上泛起酡红,再仰面躺在地上,静静地望着漫天繁星。这几日,他忙坏了,索性结果还好。
躺了一刻钟,萧景避着人翻回家中,酣然睡下。
午前,朱祁镇连发几道旨意,清算剩馀的景泰旧臣丶于谦党人。
内阁首辅陈循革职充军辽东铁岭,工部尚书江渊贬为南京礼部司务,户部尚书萧镃丶太常寺卿商辂等削职为民,锦衣卫指挥使朱骥贬为威远校尉。
萧景凝神细听,紧缩的眉头松开。舅舅本也会充军辽东,还好袁大人等尽力斡旋。南京是留都,舅舅的日子不至于难过。
“舅舅,日子还长!”萧景劝慰。
“景儿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江渊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萧景使力,生出无限感慨。之前是他迂腐,他也看开了,什麽清流,都比不过内心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