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虔诚,内心澄静,殿前殿後,早已分不清谁才是真佛。
萧景肃立良久。
“萧大人!”初见时稚气未脱的明觉已是知客和尚,熟门熟路地引着萧景进禅房,守在门口。
慈远方丈胡须白亮,未见老态,含笑与萧景寒暄。
两人相谈甚欢,忽而慈远方丈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沉香佛珠在指尖飞转,萧景瞳孔中异色翻涌,声音陡然拔高,又说了几句,明觉隐约听到有“找人”“道士”“丹药”等字眼。
最终都化为了平静。
萧景出来,眼中里浮着千年古井,映不出半点波澜。
慈远方丈抚着胡子,垂首,“阿弥陀佛……”只希望他今日没做什麽错事。
此後,一连几日,平静无波,萧景都有些不适应。
朱祁镇病了,不是什麽重病,但秋日里已经穿上了厚实的棉袍,每日都喝着药。
萧景每每进殿,都能闻到浓郁的苦味。
病久了,总不见好,日日熬着时辰,朱祁镇精神不足,中秋的宫宴只出现了一个时辰。
朱见深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萧景给朱见深上骑射课的时候,朱见深身边突然多了个新面孔,萧景也认识,是朱祁镇身边的诚安。
诚安的一双招子滴溜溜的转儿,对朱见深身边人拿着架子,指指点点,就是对朱见深也不大恭谨。
萧景借着换弓的名义,扯过朱见深,“太子,诚安这是?”
“陛下派来的照顾我的人,萧大人放心,我能应对。”朱见深脊背如松,沉稳自若,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有大明太子的风范
萧景眉心收紧。照顾?说来可笑,朱见深封为太子六年,却没接触一点政务,也就是近日朱祁镇有恙,才能看几份简单的请安折子,现下又把朱见深看得如此之紧。
诚安侍立一旁,眼睛不安分地直往萧景这边瞟。
“太子勤勉,力气涨了,换八力弓更合用。”萧景刻意放大声音。
“若要我做什麽,太子只管吩咐!”萧景的手指划过远处诚安的脖颈。
朱见深于萧景是不同的,哪怕他成了大明太子,他也始终忘不了上元节的那个馋一碗元宵的小哑巴。
有的事情,他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用。”
朱祁镇淡定摇头,松手放出一箭,正中靶心。新换的弓果然更加合手了。
两人上马练了两圈,诚安就催促着朱见深回去听学,嘴上说到是,太子出阁讲学的时间短,得多补补,实情究竟如何萧景也不知道。
朱见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诚安报给朱祁镇。
朱祁镇的病情时好时坏,为此还发落了一个太医。
朝廷衆臣嗅到了空气中的动荡,上朝都缩着脑袋,有事说事儿,争端都少了。
天愈发冷了,人仿佛被冻住,行动迟缓。
腊月十九是萧景的生辰。
因朝堂紧张,萧景打算只让厨房晚间做碗长寿面,这时节得低调些。母亲和舅舅远在南京,已经托人捎了生辰礼过来。
晚间,萧景回府,里面冷冷清清,漆黑一片。宅子大,只萧景一人住,自然没有人气,好在他在府中时间不长,已是习惯了。
他坐在堂上,随手拿起一卷兵书,捧着读,估摸等了小半个时辰,长寿面还没端上来。
萧景腹中轰鸣。
“去看看刘婶今日怎麽回事?”萧景视线依然停留在书卷上,吩咐堂下小厮。
“萧萧!”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