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掌管锦衣卫的指挥使,一个是落魄出京的离任同知,到底怎麽送可说不定呢。
袁大人,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萧景活动手腕,“袁大人,我也想一同去送送门同知。”
“你?若想,去就是了。”
武英更疑惑:“等等,你们到底在打什麽哑谜。”
……
京郊柳亭,四道身影立于其中。
门达的马车驶来,门达探头四顾,除了四人外再无其他人。
袁彬朗声道:“门大人,我等特意来为你践行。”
“没想到,最後却是你们来送我。”门达嗤笑。
朱祁镇驾崩那刻,他就想过今日。不,是他决意做朱祁镇手中刀剑的那刻,他就做好了准备,毕竟刀迟早有钝的时候。只要锋利的时候,饮了足够多的血,
昔日旧友丶下属尽皆不在,来的都是冤家对头。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特意为袁大人准备了好酒。”萧景轻移酒坛,武英寻出四个酒杯。
“萧景?不,现在该叫你萧同知了。很得意吧!”门达推开酒杯,径直拿起一坛酒,单腿踩在椅子上,仰头就喝。
“果然是好酒。”
袁彬丶萧景几人同样拿起酒坛。
“痛快!”门达抹了抹下巴。
萧景放下酒坛,“愿门大人此去一路顺利,他日回京,再续情谊。”
贵州偏远,门达不得朱见深信任,难有再回之日,萧景很难说不是在讽刺。
门达面皮抽动,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宫中那位不是什麽纯良无害的,难说你们日後说还能不能有今日风光呢。萧同知丶袁指挥使,且等着吧。”
门达转身,狠狠撞上萧景,在萧景耳边低低说了句:“萧同知,别以为没人看出来你做了什麽,我就等着你成为阶下囚的那一天。”
“告辞!”
门达踩上马车,大喝一声,“走!”
声音里分明带着气急败坏。
果然门达还是没绷住,前边不过是硬撑姿态。
但萧景不会和手下败将计较的。
马车缓缓移动,顺着光的方向,消失于天际。
萧景看着门达走远,漫天红霞之下,恍惚生出几分怅惘。
他送别过亲人,送别过师长,现在又送别了对手,不知道下次离京的又会是谁呢?
“景弟,我看门达都快气疯了。”武英一直关注着门达面上的表情,越看越畅快。
“我算是知道,为什麽要来送他了。单我们站在这里,就是对他狠狠的打击了。袁大人和萧大人,果然高明!”武英从身後,拍打着萧景的脊背。
萧景侧过脸,笑容融在了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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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初登基,诸事忙乱,待登基大殿已毕,有心人回过神来,再想弹劾宫中道士,神乐宫早无烟火,尚清已然消失在宫中。
只听得南门有百姓说,先帝驾崩第二日,曾看到个道人往西边飘然而去。
此後再也没有人知道尚清的消息了。
现在萧景日子顺风顺水,袁彬从不会为难他,与逯杲丶武英等查查案子,练练拳脚,日子很是畅快。
他拿出压在柜子最深处的卷宗。
满江帮忙一同翻找,“大人,这些之前不是说这些看了没用,不用管吗?”
“现在可以了。”
萧景仔细地在上面圈点符号。
这些属于朝中某些富得流油的官员,比如这个,做官前家中只有一间茅草屋,现在光去年万寿节给朱祁镇贺礼就是一尊金镶玉的插屏,还没有算其他的零散物件。
都是在当初寻找曹石破绽时积攒的,现在用上不至于浪费。
萧景兴致勃勃要大干一场,隔了几日未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