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哗哗的,宽敞的开放式厨房里,两道相差不多的身影背对着客厅各自忙碌,有条不紊
手边的水池里推着一摞碗筷,巨大的水流冲在盘面上又顺着出水口排进管道里
沈祚延丝毫没有任何熟练感,生疏又快速的冲洗着残羹,再将不干不净的餐具递给宋听
“聚餐什麽时候?”沈祚延关掉水龙头,转身递过去最後一个
宋听半弯着腰,将盘子挨着顺序在洗碗机里码的整整齐齐
关门起身,还沾着水的手指顺势就往啓动键够,半路被沈祚延拦住了道,一指摁在键面上
啓动声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宋听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晚上吧”宋听说:“付学长说到时候他通知我,然後我再去”
沈祚延擦着手上的水,少年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像是理所当然,看的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不是很理解的问:“你过生日付尧管事?”
“啊…”宋听顿了一秒,反应过来整件事的重点,也觉得不太合适:“我想自己找来着,但是云珊学姐不是今年要毕业了吗,说这两餐聚到一餐里,然後就……”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後直接消失不见
沈祚延心里冒出来的那点不痛快,瞬间跟漏气一样瘪了回去,只剩下一个皱巴巴的表层“云珊姐的跟你一起啊”
宋听嗯一声,知道他心里那点情绪散掉了,绕着沈祚延走到後背,将他往卧室推:“这样也不算管我的事”
沈祚延顺着他的力道进了门,背上的力道依然存在,偏头看过去,从这角度也只能看到宋听柔顺茂密乖巧的发丝,优越的侧脸
宋听掀开被子,推着他往床上躺:“学长你睡一会儿”
语气好商好量的
沈祚延顺着他,躺上去盖好被子,闭着眼:“我睡会儿”
“嗯”
视线陷入黑暗的时候,感官就会被放大,那声嗯穿到沈祚延耳朵里的时候,听感还很清晰,到宋听脚步往外走的时候,就开始迷糊了,巨大的延迟的困意像黑暗里的潮汐一样,卷起百米高的巨浪,冲向岸边迷迷糊糊似乎要跌进水里的沈祚延,卷回深海里
等到宋听绕过床榻,没有任何犹豫的掀开另一半被子跟沈祚延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沈祚延的意识已经只剩个被卷回深海里的浪花了,一晃而过但不清晰
宋听侧着身子,紧紧挨着沈祚延,控制着因为紧张而屏住的呼吸去观察沈祚延,心跳剧烈
他很大胆,他知道,大胆的爬床,大胆的同床共枕,沈祚延在外面说上床的时候,他说话不顺不仅仅是被吓到了,还有紧接着冒出来的巨大惊喜和期待
上床意味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在普通,格外特殊,双方自愿
其实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宋听就陷进了亢奋里,直到现在,躺在沈祚延身边
兴奋的大脑才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疲惫和困倦
调整好呼吸後,宋听挪到沈祚延颈窝里闭上眼,胳膊贴着胳膊,手塞进沈祚延手里准备午休的时候,身边人动了
宋听心脏提到嗓子眼,睁着眼想着怎麽说才能让人心软的时候,腰间搭上只手臂
呼吸瞬间一致,脑子跟个浆糊没什麽差别,空空荡荡的模模糊糊的,什麽都思考不了,唯独腰背上的手存在感异常明显
宋听呆愣在那里,僵着身子擡头去看面对面的人,视线粘在沈祚延的眉眼间,安安静静
沈祚延也没醒,潜意识里的习惯将人搂紧
宋听感受到一清二楚,身体紧贴在沈祚延怀里,心脏钻心的疼,瞬间湿了眼眶,头顶沈祚延习惯性放置的下巴又在清晰的告诉他一个事实
一个沈祚延喜欢过别人甚至同床共枕过很久成习惯的事实
明明他们分开前,付尧还说着,他从不跟别人同床共枕,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但现在,宋听意识到
这半年里沈祚延喜欢过别人
所以,沈祚延才说让他追他,让他爱上自己吗?
疼痛几乎蔓延到喉咙里,宋听傻的脑子转不过来
眼泪一滴滴沁着紧挨在眼皮上的皮肤,沈祚延的皮肤
明明温度这麽暖,他却觉得好冷,好疼
撕心裂肺,钻入骨髓的疼
宋听死咬着唇,紧抱着沈祚延的腰的手几乎瞬间僵麻,眼泪越来越汹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像是过了很久,宋听清晰的知道没多久,不到两分钟嗓子的时间
因为伤心疼得厉害的时候,头顶一直安稳放着的脑袋突然惊动
宋听想,是不是因为他眼泪源源不断,闹醒了沈祚延,会不会在发现怀里人抱着是他的时候将他推开,然後跟他道歉
再跟他说把他当成了别人?
宋听不知道,不知道他会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