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祚延擡眼开了门
门一开,跟等不耐烦又要敲门的尤靖四目相对
尤靖尴尬的放下手,推开沈祚延往里进:“干嘛呢这麽慢”
不等沈祚延说话,闻到充斥在空气里的饭香,自顾自打开鞋柜:“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从沈祚延搬进这座房子开始,放柜里放着的备用拖鞋总共三双,尤靖蹬掉一只鞋,熟门熟路套进唯二的拖鞋里
边套另一只边擡头往里看:“张春来——”
尤靖看着远处的宋听愣了愣,脸色迅速冷下来
厨房里的热水壶烧到临界点开始报响,尖锐的爆鸣声一直充斥在三个人耳朵里,空气静的要人命,谁都没动,尤靖跟宋听对峙,沈祚延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没出声
直到烧水壶响了很久发觉没人管它,自己断掉电,安安静静的滚着烫水,热气顺着缝隙咕噜噜往上冒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体面
尤靖即使再不待见宋听也没说什麽,只是冷着脸绕开沈祚延,解开外套往地上一丢,卷起袖子,一拳砸到宋听脸上
宋听一个踉跄,痛感迅速蔓延,忍着没还手,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体面
沈祚延快步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尤靖”
饭菜从冒着热气到没有热气,放凉了也没人动,客厅沙发上尤靖跟沈祚延面对面坐着,一个恨铁不成钢怒目而视时不时瞅一眼另一边坐着的人,一个面不改色
尤靖深吸一口气,往後靠在椅背上,边盯着宋听边出声:“我只问一个问题”
沈祚延没反应
宋听擡眼看他
尤靖说:“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他们俩谈没谈,谈什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作为一个拥有正常伦|理观念的人来说,他必须要提醒这一句才行
沈祚延到现在也没搞懂自己在想什麽,直到尤靖找上门,见到宋听,他才有一种,从虚幻里解脱出来的真实感
他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太阳xue一突一突的跳,这段时间地相处,就像是他把自己关进二十九岁的大学时光里,和平又缅怀的度过
避免宋听跟他们碰面,是他唯一能做得放纵自己拉长战线的事情,但现实永远是现实
永远有把他叫醒的现实,他要治病,他要尽可能摆脱PTSD,就算他一直知道宋听跟蒋玉疏的事故没有直接关系,可那两年太难过了
难过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起宋听,又在宋听那张脸清晰的脸出现在脑海里时强迫自己想起蒋玉疏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一遍又一遍
宋听与血色轮回交织,换过来转过去,想起宋听就想起事故
一边思念一边自责思念,愧疚思念
以至于他逼得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没办法一直吃着药跟宋听接触,PTSD死亡率太高,蒋玉疏还没醒,他还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怪他,他不能死
所以他说:“尤靖,送他走吧”
“什麽……”宋听征愣,不敢置信的喃喃:“沈祚延……”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尤靖意料,他在这见到宋听,还以为俩人已经谈上了,没想到……尤靖闭了嘴,瞅着宋听失魂落魄,头一次觉得好像坏事了
还是那句话,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体面,尤靖心照不宣当做没听见,顺便跟沈祚延提了一嘴付尧,等一脸头疼样的人上楼後
尤靖沉默半响跟宋听说:“那一拳是你该挨的,打你不是因为亲子鉴定这事儿,是你既然要瞒就该瞒的死死的,我们这些小辈知道没什麽,毕竟家大业大私生子谁家没有,虽然沈家是个例外,但也例外不到哪里去,该有的一个不少,只不过没有继承权,舞不到正主头上”
“祚延家里虽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但都这麽大了,不会真的因为多你一个私生子,他就闹个天翻地覆”尤靖顿了一下:“但你不该动些心思,还让你妈知道,最後闹到这个地步,祚延不靠朋友,不靠父母,在异国他乡是怎麽从底层爬起来的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一拳你该挨,躲不掉”
“我……”宋听深吸一口气,话里重点太多,他只能挑最要紧的问:“你知道是我妈……”
尤靖轻哼一声,嘲讽道:“一查就查出来的事,你想瞒着谁?”
“沈祚延……”宋听狠狠闭了下眼,有些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