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啊。
那封公式书伤害了宋时汐,更变成宋徽绫心中永不泯灭的刺。
她叱咤风云数年,唯一後悔两件事。
第一件,没有早点处置宋慕琦这个罪魁祸首,导致悲剧産生了开端。
第二件,没有尽全力查明真相,只因只言片语的误会,导致宋时汐离心。
“西西……你坐。”宋徽绫伸出手,虚控抓着什麽,又因无力下坠。
宋时汐接住她掉落的臂膀,迟疑了片刻,终于缓慢地握住对方。
“……大……大家都在吧?”宋徽绫尽全力擡头,时浣赶紧上前扶着她起身。
她的指已然微凉。
“时浣……你,你把……念给她们听,快!”
宋徽绫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异常吃力,但她十分着急,额头沁了薄汗,覆盖满细密的水珠。
时浣不敢耽误,磕绊着,连滚带爬地从抽屉中翻出崭新的公式书,刚印的章,还潮湿着,被拿它的人着急之下抹得模糊。
这封告示寥寥几字,浅墨淡彩,似一本书该有的结局。
“我死之後,能力强者,胜任家主。”
宋时汐在话音刚落下时分捏紧了那双手。
母系派有话语权的人都在,衆目睽睽,宋徽绫撤回多年前错误的信件,承认能力大于一切。
她将答案改写,将信重新发送出去。
宋时汐接收到间隔十年的邀请函,牙齿不自觉颤动,她努力克制,依旧咬破了唇角。
宋徽绫做错了吗?或许站在她的角度,这样的抉择对所有人都好。
可那我呢,宋时汐无数次想说,那我呢?
漫长腐朽的岁月里,她未再期盼过一分一秒。
月色如水,吾如厉鬼。
宋时汐的心,早就于花开花落中被她亲手挖出来,血淋淋的浸在冰川寒流之下。
——“我没有等了。”
女生淡然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太迟了,外婆,灯笼易灭,恩宠难寻。”
无人爱我,无人爱我已十年之久。
她的委屈,抑郁,悲伤,害怕,早扼杀在信中,十年前的那封信中。
如此轻柔的一张薄纸,一抹浓墨。
割得她鲜血淋漓。
顷刻间,宋徽绫慌张地想牵住她,想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在膝头亲昵。
宋时汐却渐渐抽离开,起身往後退了几步。
“西西啊……”
下雪了,沈知凝惊悸的哭声划破雪夜。
“老祖宗!!”
“外婆——”
宋时汐远离灯火辉煌,独自隐入黑暗。
真冷,她抹了抹湿润的脸,发现抹不掉水渍。
那枚冷翠从未带过,她今晚还给了宋徽绫。
“太冷了。”宋时汐自顾自地走,擡头见白霜压断了枝头,突然想哼歌。
它的妈妈年纪大呀,躺在屋里飞不动。
小乌鸦呀叼来虫子,一口一口喂妈妈。
雪覆盖住来时的路,一切无痕。
宋时汐闭上眼,凝了过久的泪珠立即滚落,与雪融为一体,很快消失殆尽。
从未如此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