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保安,“要麽跟我去办公室交代清楚,要麽等警察来?”
“……”
赵德昌的脸在监控画面亮起的瞬间骤然青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破碎的呜咽。
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拖欠工资的工人们举着横幅逼近,安全帽上的铁锈蹭过名贵的波斯地毯。
林穆甩手走开时,指尖刮过水杯,褐色咖啡渍在会议记录上晕开,宛如一幅抽象的血色地图。
"林总这是血口喷人!"赵德昌突然掀翻座椅,金属椅腿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他抓起手边的镇纸砸向投影仪,玻璃爆裂的脆响中,几个合作方代表本能地护住头部。混乱间,赵德昌冲向门口,却被林穆早安排好的保安堵住去路。
"放开我!你们没有证据!"
赵德昌的挣扎让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露出脖颈处狰狞的青筋。
林穆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银行流水单:"赵总监上个月在澳门赌场输掉三千万,这笔钱恰好与项目亏空的时间线吻合。"
他指尖划过流水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需要我请出入境管理局的朋友核实你的行程吗?"
工人们的怒吼声突然变成整齐的口号:"还我工资!还我工资!"
几个情绪激动的年轻人甚至爬上了会议桌,皮鞋踩碎了水晶吊灯的玻璃坠饰。
林父在保安的掩护下试图逃离,却被林渺拦住。
父子对视的瞬间,林父看到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冷意——那是目睹信任崩塌後的决绝。
"爸,现在走,就真的洗不清了。"林渺的声音带着克制的颤抖。
林父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跌坐在椅子上,扯松的领带像一条濒死的蛇。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赵德昌突然暴起冲向林穆。
林渺几乎是下意识地扑过去,却被林穆一把揽到身後。
赵德昌的拳头擦着林穆的耳畔砸在墙上,石灰簌簌掉落。
"你以为赢定了?"赵德昌的唾沫星子溅在林穆脸上,"林振国那老东西的烂账,够你们喝一壶的!"
林穆掏出丝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脸颊,警铃的红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赵总监,你恐怕还不知道——"
他故意停顿,直到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林氏集团的法务部,昨天已经向证监会提交了实名举报材料。"
戴着手铐的赵德昌被拖出会议室时,林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名贵的西装上。
林渺想上前搀扶,却被林穆不着痕迹地拦住:"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渺耳畔,"有些真相,需要等他清醒後再面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冰雹,砸在玻璃幕墙上发出密集的脆响。
林渺望着父亲被擡上担架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时,父亲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背着他跑向医院。
此刻担架床轮子碾过走廊的声响,与记忆中的脚步声重叠,却又在赵德昌的咒骂声中碎成齑粉。
"接下来怎麽办?"
林渺转身时,发现林穆正在整理被扯乱的领带。
他的动作优雅如常,唯有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情绪。
"召开新闻发布会,"林穆将领带结调整到完美的角度,"顺便,处理一些藏在暗处的老鼠。"
他看向满目疮痍的会议室,破碎的投影仪还在投射着扭曲的光斑,"比如,财务部那位收了赵德昌好处的副经理。"
林渺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竟然是多日没曾联系过的朋友发来的消息:"速来咖啡厅,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孟远泽拒绝他时躲闪的眼神。
冰雹砸在窗棂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仿佛预示着另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