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打打杀杀,一切顺利。
因为张丞相先前有过压迫民工的事,闹得许多人家妻离子散,张公子看准了这事,便从这批人中训出了一批兵力,为他们帮衬家事。
出于对我们的信任和感激,这些将士们都格外卖命,见到我们亲自上阵更是士气大涨,我们于九霄云巅般地不分昼夜地斗,很快便破了军营。
出乎意料的事却还是发生了—宫中传来急告,说张丞相在书房等我。
我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张公子一直也想说些什麽,一个不约而同拥有的可怕想法,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要用他布下的最後一颗棋子了吗?
宫中乱成一片,各处被烧,有个背了麻袋的小吏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撞了我一下,麻袋里的血顺势蹭到我身上。
我没去管,直往书阁去,张丞相就跌坐在里面,脸色仿佛老了十多岁,说话也带了寿终正寝的意色。
我问他:“你来这里干什麽?允儿去哪儿了?!”
他如果想拿允儿来威胁我,至少得把人放到这里。
他目光空洞地盯着我身後的张公子,喃喃道:“死了。”
“你别胡说!”
我一剑挥去,只是用了意气,并未伤他,忍着想杀了他的冲动又问了他一遍:
“你把允儿放去哪儿了?!”
他目光并未挪开,有问必答地指了指桌上的茶水,笑了:“他给自己下了毒,死了。
“……”
倾刻间,天崩地裂。
“我为了那点名声,算计了一辈子,”他站起身来,缓缓道:“却怎麽也没算中这两个家夥。”
“呀——”
我与他同时叫起,我的剑刺向了他,他的剑刺向了张公子,门外杂乱的叫声与他的大笑连成一片,像是一只挣不开的网将我一寸地吞噬。
“爹,”鲜血从张公子嘴里流出,他勉强地笑着,话里却满是狠戾:“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皇帝……”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他突然指着我,把剑拔了出来,“但我当不成,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当了吗,他的茍且之事,天下百姓会记上往世的!咳咳咳……”
“皇帝断袖,天下奇耻!”
“皇帝断袖,天下奇耻啊!”
“他还杀了张丞相!什麽狗娘养的东西?!”
……
我不知道在那一日之内到底杀了多少人,直到最後人遇到了那撞上我的小吏,只发了疯地问他:“允儿的尸骨呢?允儿的尸骨去哪儿了?!”
他吓得说不清楚,我把剑架到他脖子上,他才赶紧跪下来哭道:
“回,回皇上,张丞相吩咐,要把公子的尸骨…扒了皮丶刨子骨,扔到山上去喂狼,骨头留了一截做成了烟斗,馀下…不数焚尽撒去山上肥了土……”
眼前又一片红晕染过,那些被扇动的胥怨声也彻底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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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早朝。
我坐在高台上丶台下依旧站满百官,却无一人再敢居心叵测,我平静地说着话,像之前千百次一样:“朕如今已至中年,病满为患,力不从心,念无了可继位,现决定将叔任立为天子,自下民间,求仙问道,衆爱卿若是无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了。”
秋收时节,农忙熙攘,月挂枝梢,湖水清明。
喧嚣隔着对岸溶进我的眸子里,映出点点稀散的光,我裹进月光和萧瑟,与那边的繁华重重隔开,手里擦的腰佩依旧鲜亮。
“允儿,生辰到了。”
“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