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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好。”李阿姨坐在一边,忍不住絮叨,“你这麽瘦,等会儿再喝碗?”
奚淘喝了大半碗感觉已经有些饱腹感。他容易饿,也容易饱,胃里总装不了多少东西。闻言轻轻摇头,说:“我饱了,阿姨。”
“那好吧,碗你放下,我来洗。”李阿姨说。
奚淘没再拒绝:“谢谢阿姨。”
身後厨房传来水流声,奚淘再次回头,看向李阿姨忙碌的身影,眼底浮出一丝感激。
他回到房间,把湿了的鞋袜脱下来,脚也冰凉,却顾不得泡脚,去把鞋子洗了,放在窗台边,等它自然干。
忙完一切,终于有时间坐在桌前。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台灯,照亮桌子中间。他从书包里翻出作业,其中便有那本草稿纸。
他安静地看了会儿,小心地把这页撕下来,夹进一本厚厚的颇有质感的笔记本里。
门外传来李阿姨儿子回来的声响,声音不断,又轻又细。直到所有的声响归于沉寂,奚淘才把所有功课写完。
放下笔,他揉了下由于长时间低伏而酸涩的後脖颈,将书本整理好放回书包,洗完澡准备睡觉,结束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第二天,终于没在下雨。
天色依然阴沉,灰白色的天空辽阔空荡,空气夹带着冰凉的湿气,路边停放的电动车坐垫上还残留着雨水。
奚淘醒来,觉得胃不太舒服,空落落的,又似乎填满了东西,又饿又饱,很奇怪的感觉。他跑去厕所,吐不出来,只好忽视腹部隐隐作痛,收拾好就去学校。
他穿过栋栋房屋,在地上捡到一枝被暴雨打落的桃花枝桠,桃花湿漉漉,他将这支桃花放在讲台笔筒里。
前排的女生注意到他的举动,调笑着逗他玩:“奚淘,你把桃花放这儿作甚?想谈恋爱啦?”
“桃子招桃花,你别说,念着还挺顺口。”
奚淘被她们说得耳热,忙解释:“不是,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想着挺好看,就放在讲台上……”
女生逗笑成一团,奚淘脸都快红了,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在吃早饭,有在疯狂补作业。
不知道是谁吃的肉包,鲜肉独特的油腻气味,混杂着粉面的香味,各种味道杂糅在一起,浑重,污浊。
奚淘的胃一阵阵翻涌,他收课堂作业本收到一半,实在没忍住,把作业本随意搁置在旁边,逃似的冲出教室。
雨後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稍稍缓解了喉间的不适,他左手抵在鼻间,低着头走去厕所。
走廊上有不少人,奚淘与他们擦肩而过。
“早。”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身边经过,没有停留,清清冷冷的。奚淘愕然,他擡起眼,回头,看见刚与他迎面而过的是任青惟。
奚淘只看到他的背影,看见他走进一班教室。
他连胃疼都忘记了,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好半晌,心里回应:“早。”
去厕所也吐不出来,奚淘折返回教室。
幸运的是,早自习结束,腹部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奚淘暗自叮咛,以後睡前不要再沾油水了。
上午第三节是数学课,奚淘提前将试卷分发下去,将错题集放在桌面上。
铃声还没响,教室外面走廊上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伴随着椅子拖动的声音。
姜星祈正在和奚淘说话,听到吵闹声,好奇地回头望去:“咋了这是,打架啊?”
奚淘也疑惑:“不知道。”
下一秒,赵康健走进教室,身後跟着一堆抱着凳子的学生。
他大声招呼:“自己随便找位置坐,快点快点。”
话落,学生们认命地抱着凳子进教室寻找位置。
五班学生都云里雾里,看向涌进教室的学生。有同学认识他们,惊声喊道:“这不是一班的嘛!”
听到“一班”字眼,奚淘心跳速度加快,原本落下的目光又迎了上去,在喧吵的人群中像是在寻找什麽。
一班的天之骄子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低姿态找位置,不管熟不熟,找了座位询问,将凳子放在桌边坐下。
奚淘在队伍的最後,看到任青惟。
干净的校服,拉链依然是在最顶端,黑蓝色校裤包裹修长的双腿。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任青惟朝他走来。
看着他逐渐走近,奚淘的心跳声更加剧烈,几乎快要冲破胸腔。
“奚淘!”
身边落下一把凳子,奚淘略微有些僵硬地转头,看见张劭轩坐他旁边,见他看过来,张劭轩边将试卷放在桌上,便随口问:“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