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肩膀轻碰着,奚淘没有发觉,只顾低头翻看照片,“真的胖了!好可爱……哇,它的肚子,好圆!”
任青惟低笑一声:“那次它吃撑了。”
奚淘眼底的笑意更浓,他擡起头,漾着笑意的眼睛突然看向任青惟,亮晶晶的,比天上的繁星还耀眼:“有视频吗?我想看。”
任青惟凝视片刻,喉结滚动,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在黑夜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很少拍它的视频。”
奚淘内心有点儿失望,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重新低头翻看照片,不住喃喃:“真好呀,警长终于不用再流浪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任青惟没搭腔。
就在刚才霎那间,脑海中的迷雾如同被海风吹散,一切都变得清晰。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其实……我以前见过你。”说起他的好,奚淘鼓足勇气提及这段他深埋心底的过往,“在医院。”
任青惟回神:“嗯?”
奚淘慢吞吞地说:“……前年的冬天,我妈妈生病了,就在宁大一附院治疗。有一天,我坐椅子上哭,然後你给了我纸巾。”
他尽可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阐述,不想因为这段回忆暴露自己。
任青惟有点儿印象,只是回忆很模糊,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去医院找爸爸偶然瞥见家属伤心时的善意举动。
“想起来了。”他说。
奚淘惊喜地转过头,真诚地对他说:“我一直都想当面和你说声谢谢,但是又怕你不记得了。”
任青惟静静地看着他,“我记得。”
现在会一直记得。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织,有一些异常的情愫在黑夜里缓缓流动。
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似乎也缠在一起。
气氛莫名变得奇怪。
奚淘唇边的笑有些呆滞,身体也僵硬,他仿佛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任青惟的目光以一种极其迂缓又格外明显的速度在他脸上游移。
任青惟低垂下眼睑。
视线缓缓下滑,从眼睛沿着鼻梁,一寸寸滑落到唇边。
他呼吸放轻,手陷进柔软的海沙里,他身体一点点向前倾斜,距离被小心又缓慢地拉近。
“咻——”
一点银白的光倏地刺破天际,伴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在海边绽开,彩色的火花交织一起,洇染开蓝紫色的光晕。
不断缩短的距离,因为这个变故,停滞几秒,然後退回原点。
两人循声望向海边的烟火。
潮湿的海风,深邃的夜空,短暂却绚丽的烟花,绽放时,千万点光屑拖着微光坠落,落进深暗的海水里。
“好漂亮。”奚淘仰着脸,小声呢喃。
他的瞳仁映着绚丽的烟火,错乱的光影在他的脸上停留又划走。
一切美得那麽动人。
任青惟从嗓子里闷出一声低笑,他反手撑在沙粒上,姿态散漫,漫不经心地看向海边烟花。
是挺漂亮。
就是出现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