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那边说。”一见到梁冬宁,金洛周便伸手指了指远处没什麽人聚集的餐厅角落,开口对他示意。
他暂时不想回到餐桌边上,那里人太多了,金洛周不喜欢在那麽多人面前和梁冬宁聊天。
对方已经将冰淇淋打好了,一次性纸盒里堆着两个用勺子挖出很完整形状的圆形奶油球体,梁冬宁将盒子递给他,听金洛周这麽说,当即哼了一声,也没拒绝。
刚好他也有满腹的话要和金洛周讲,便与他一起去了那边。
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而已,路上金洛周颇有些心事重重地舀了一大块冰淇淋放在嘴里,已经把开头要说的话的腹稿在心中过了两遍,希望梁冬宁可以听他的解释……
等等。
过了几秒,他忽然又反应过来,感到很是莫名。
他这是在干什麽,又是在担心什麽?
本来他和梁冬宁也不是那种需要事事都报备的关系,他只不过来参加个早就答应好了的联谊而已,怎麽搞得像……像被家中的正室抓住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老公一样,也不知道是在愧疚个什麽劲。
金洛周暗骂了声靠,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心虚来得很没必要。
梁冬宁就算质问他,又能说些什麽?法律并没有规定炮-友中的一方不可以去舞会啊。
没错。金洛周想,他根本就没有什麽好在心理上矮对方一截的。
说到隐瞒,他还想问问梁冬宁是怎麽一回事呢,怎麽他要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
思及此处,金洛周整个人信心大增,又含了一口冰淇淋,抵在上颚和舌头中间,有点口齿不清地对梁冬宁说:“来这儿。”
餐厅内部摆设虽然偏向现代,但建筑整体的风格细节却较复古老式,到处都是精美的法式白色雕花,巨大的圆拱形落地窗边悬挂着大块丶大块几乎从天花板垂到地上的灰花厚重窗帘。
金洛周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干脆把帘子拉起来,自己和梁冬宁站到里面。
这窗帘很有质感,一拉上来,连厅中明亮的光线都被遮去了三四分之一,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隔离在外,小小一块区域内只能看见彼此。
两人甫一对视,金洛周心里率先咯噔一下,立刻把肚子里的草稿忘得一干二净了。
到底为什麽能这麽漂亮啊……
他忍不住暗自嘀咕。
离近了这人一看,更是觉得贵气逼人,很明显能瞧出来他今天有认真打扮过,头发处理得层次分明,发胶丶香水丶还有别在衣服外套上的胸针,几乎是从头到脚全副武装。
里面这身西装不知道是工作时穿的,还是特意做出的搭配,很修身丶很服帖,越发衬出他模特一样的好身材。
先前想东想西想了一堆,直到这会儿,金洛周才有种终于又见到对方了的实感。
但感触还是虚幻,就像金洛周仍旧没有想明白,怎麽他几分钟前还在手机上被梁冬宁消息轰炸连环“审问”,下一秒,这个人的真人真身就直接出现在他眼前了。
是在做梦吗?
可面前的这个梁冬宁表情又好真实,可能真的很不满他的举动吧,看起来依旧兴致不高,臭脸的表情若隐若现的,皱起的双眉自刚才起就没放下来过。
一开口,却变成了句很别扭的:“嘴巴还疼吗?”
金洛周缓慢地摇摇头,就这麽看着他,心立刻软了,方才那点要和对方辩论十八个来回的心思瞬间减淡不少。
他含着冰淇淋,声音含含糊糊,疑惑地问梁冬宁:“你怎麽回来了?不是说要到开学前几天才……”
梁冬宁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刚刚消下去一点的气焰顿又重燃起来,不等金洛周说完,便冷笑道:“我不能回来吗?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的生活有这麽丰富多彩呢。我不请自来是不是挡着你认识其他人了?”
他停了一下,说:“要不然我回去吧,我看你和别人聊得也挺开心的,抽空还要编谎话应付我很累吧?你在回我微信包括看见我出现的时候是不是都觉得我很烦很不识趣啊?”
在他说话的期间,金洛周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听到後面,才蹙了蹙眉道:“你说什麽呢,我哪有和别人聊得很开心——而且我什麽时候说我不想看见你来了,你能就事论事一点吗?”
梁冬宁:“就事论事,你让我怎麽就事论事。公司里事那麽多,我本来都回不来的,是我一直加班加点熬夜赶工工作工作工作得要死了才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过来见你,就是想和你一起过生日,结果你呢?在我生日前一天还瞒着我出来参加这种活动,你……退一万步说你参加就算了,你就不能藏好吗?让我知道你叫我怎麽想?”
金洛周一脸惊异地看着他,像是被他话语中的信息量冲击得缓不过神来,以至于头都微微後仰。
梁冬宁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小声地接着道:“你让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傻瓜。”
顿了顿,又有点委屈地说:“你一点都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