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认真的。”梁冬宁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干脆跟他全说了吧,争取落得个宽大处理什麽的。你再撒撒娇,用你的拿手绝技再软磨硬泡一下,说不定就过去了。”
梁冬宁听到这儿又“切”一声,身体躺平,重新望向天花板:“你是说得轻巧,不是你的问题,也不用你担风险。关键我跟他说了他就会信吗?反正都是我的一面之词……算了你别插手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没讨论出个具体结果。
时间在谈话声中溜走,不知不觉,居然到了凌晨快两点。
只能先关灯睡下。
早晨醒来,已经是旅程的最後半天不到。
他们订的是中午的机票,上午提前两三个小时就要出发,除了能悠闲地吃顿早饭以外,也干不了什麽别的事。
两人最後一晚虽然是分床睡的,但大部分物品都还堆在一起,到了早上,还是得在一间房里收拾行李。
昨夜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只维持了很小的一会儿,靳思源跟当事人双方的各自一番长谈果然有用,到了第二天,两人之间的相处状态甚至堪称得上相敬如宾,生疏到甚至有些尴尬起来,像是才认识不久的同学。
因为彼此的脑内都有一堆问题要想丶要烦恼丶要考虑,都显得心事重重的,过程中几乎没人说话。
房间内始终弥漫着淡淡的生涩气息,直到梁冬宁突然开口,问金洛周有没有见到他的某件衬衣。
金洛周起身走去衣柜,很轻易就把梁冬宁口中所说的目标衣物找到,返回来时,脸上的神情明显带点愕然与不解,将衬衣递给他,说:“就在那里。”
梁冬宁的眉宇间闪过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哦,可能是挂在上面的时候我没认出来,把它当成你的衣服了。”
金洛周看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片刻,忽然也从行李箱间擡起头来,问梁冬宁,他带来的护手霜去哪了,他找不到。
“……”
梁冬宁正叠着衣服的手顿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但还是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後手拿着东西从卫生间里出来:“在洗手台上。可能是你之前用完忘在那了。”
“嗯……”金洛周下意识垂了垂眼,“好像是有这麽回事。”
屋内的空气像是忽有一瞬被人按下了暂停。
很快却又和缓过来,恢复了流动。
两人同时愣了愣,金洛周从他手里接过护手霜的小瓶,轻轻说了声谢谢,梁冬宁也回到行李箱边,继续整理物品。
只是偶尔的,会擡起头来,在对方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瞧上对方一眼。
值机时,二人的座位还是安排在一起。
因为知情的几个朋友都纷纷表示,准情侣吵架殃及无辜,他们可不想当炮灰,被迫坐在他们的身边,看两人低气压的脸色行事。
虽然知道大家是为了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但听见共同好友们这样讲,金洛周还是感到些许窘迫与哭笑不得。
怎麽搞得他和梁冬宁是什麽二十多岁了还很幼稚的人一样。
其实过了这麽久,他早就已经不生气了,只不过也不知道还能和对方聊些什麽。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找不到支点。
怕把顾虑都摊开来讲,会将对方吓退。
潜意识里,金洛周还是不太想谈起那些太沉重的话题。
而且他隐隐有所察觉,梁冬宁很可能也有和他相同的想法和感受。
两个人都这样,反而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几小时的飞机旅程中,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过多交谈。还是像在房间里一样,偶尔帮对方递一下水和食物。
飞机落地,一大群人各回各家。
梁冬宁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回去时被人搭了顺风车,同时载了蒋寻丶张嘉隅和金洛周三人。
他先将另外两人送到住处,临走前副驾驶座上的张嘉隅回头看了眼车後座,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梁冬宁的肩膀,跟他说:“你加油吧。”
金洛周仿佛什麽都没听见那样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经过一夜坚持不懈的努力烘烤,他这部已经用了快四年的手机竟然又磕磕绊绊地恢复了工作,第二天起来一看,已经可以正常开机了,就是屏幕里还有点积水。
但其实他也没怎麽认真看东西,只是借着玩手机的动作不断思考。
等梁冬宁送完他,两人就要分开了,一开始上课,他们肯定又会忙起来……
他是不是该趁现在说些什麽?
但是他要说些什麽呢?
车停,金洛周下了车,去後备箱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