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数忙说:“等等,她在我身边。”
按了公放,黎数把手机放在不远处,将花草的根须甩甩,往花盆里放土。
陆嵬和裘夏简单对了两句,沉吟了会说:“不用管她。”
说着,陆嵬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
她又垂下头,盯着那一堆占了黎数好几天的花花草草看了一会,脑子一抽,莫名其妙把黎数刚栽进去的一颗多肉又给薅了出来。
黎数震惊的瞪大眼,无声的谴责她虐待花草。
陆嵬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麽一样,又把那颗多肉给塞了回去,又用爪子拍拍上面的土,佯装无事发生。
之後她一本正经的和电话那头说:“汪兰那边不用管,她掀不起什麽事端来,你继续往下接洽黎数後面的工作就可以,我估摸着,晚上六点到八点之间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裘夏苦笑一声:“接洽什麽,现在小黎处在风口浪尖,《时装》杂志销量跌破历史最低点,还是首次被大规模抗议开退款通道,之前接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是和寰宇可以置换的平等资源,盈亏还好说,高等级的资源就难讲了。”
黎数倒是没什麽反应,但陆嵬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
挂断那通电话後,陆嵬的情绪明显焦躁了许多。
面上也很明显。
气鼓鼓的抿着唇,眉毛皱的很紧,但到底还是年轻,皱眉没什麽皱纹,鼓起个不明显的小包,生气了都挺可爱。
黎数拍拍她往土里倒水的爪子,“刚跟你说过不要浇水,怎麽又忘了。”
陆嵬擡头看她一眼,不说话,闷不作声的侧了侧身。
黎数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玩,拍干净手上的土屑,拿过一边的手机,说:“我先看看汪兰说了什麽,你不好奇吗?”
“还能是什麽。”陆嵬兴致缺缺。
汪兰放出来的是几段视频,是《秘宝》开机宴那天的事情。
她刻意标出了自己和黎数本来站的位置,又着重划出了最後所有人的站位,这时候黎数已经和她互换,站在了沈凝雪身边,而她自己则被挤到了边缘角落,身边几个不出名的配角看她的表情多有同情。
其後则是晒出了签约合同,以及解约合同,并单独着重的说明了是开机才被换,刻意夸大了自己是被强行挤出剧组,给资源咖让路的情况。
汪兰到底是资深的演员,在有这样的铁证的情况下,网友的风向几乎是朝着一边倒,很快,开始连带着前几天的字眼细数出道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都到底做了那些能被拉出来痛骂的事。
靠不正当手段上位,消费逝者,消费逝者家属炒作,利用灾区舆情为自己洗白,无作品无资历抢占合照C位,不尊敬长辈,靠後台挤占他人资源,破坏行业规则,两面三刀,空口造谣长辈抄袭抢占他人成果,造成了极其不良的风气和影响。
灾情过後,被迫陷入低调压抑不敢喧闹的各个平台顿时狂沸了起来。
有因为黎数年纪小支持她的,有嗅到了这种近乎类似‘围剿’的气息觉得风头不对,试图拉着网友中立冷静看待的,有陷入吃瓜怪圈以讹传讹的,也有莫名其妙恨不得黎数分分钟糊掉甚至去死才能解气的。
黎数放下手机,觉得眼酸,用手背抵着眼睛轻轻按了按。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颠倒黑白春秋笔法,可之前大多都是围观。
身为局外人从头到尾当一个看客,亲眼看过数十场声势浩大的大战,最终会发现其实没有赢家。
因为身在网友的视角上,是根本无法去得知那究竟是公司的营销手段,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更无从得知谁究竟是对,谁又究竟是错,又或者站在当事人双方的视角上都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错。
比起刚和寰宇签约时的情况还有些不同,那一次黎数是真正意义上的做足了心理准备,甚至裘夏给她看过营销方案,所以针对一些僞人发言,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丶扑面而来的恶意围剿。
“难受吗?”陆嵬跪在一片尘土里,明明比黎数要高,但双手撑在地上,硬是压下了身体,向上望着黎数:“这些都是假的,别放在心上,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保证。”
黎数摇摇头,松开手,眼睛有些红,可能因为看的时间久了,手机有点刺眼。
她轻声说:“想解约的合作方,要不就跟他们解约好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非要出去置换资源,再去做一些赔本的担保。”
陆嵬静静地望着她。
黎数手上还有很多泥土的粉尘,只能用手背蹭蹭陆嵬的脸颊:“电影和综艺总会上映,有的时候口碑翻转的就是会很快,不需要急在这一时。这个时间就要解约而不向下深入进行背调的合作方不要也罢,利益倾向太明显,以後也不会有什麽帮助。”
陆嵬抿抿唇:“没有要解约的工作,裘夏说的是新接触的一些寰宇置换范围外的时尚代言。”
黎数讶异:“时尚代言?”
陆嵬点点头,“嗯。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倒是对,现在去接触这些品牌方,愿意向下深度了解艺人的才是真正可以长久合作,也能风险共担的。”
本来是想让陆嵬和裘夏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谁知道一句无心的话,愣是让陆嵬品出了点别的意思。
黎数哭笑不得,“怪不得外婆说你有经商上的天赋。”
“我没有。”陆嵬没什麽兴趣,她开始不满足于跪在地上这麽看黎数,膝行着爬到了黎数身上,和她面对面的拥抱着。
黎数比从前低了点,想整个人这种姿势缩在她的怀里,需要陆嵬长时间弓腰。
弓着腰并不算舒服,但陆嵬往後坐了坐,还是执着的把头埋在黎数胸口,耳朵轻轻贴着,去听她的心跳,去听她平稳的呼吸,去闻她身上总是很温和,很能安抚人心的味道。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黎数也不在意,说:“那有当导演的天赋是对的吧?”
“可能有点吧。”陆嵬嘀咕:“也可能不多。”
黎数眨眨眼,後背没有依靠的承受着一个人的重量,时间久了有点累,她往後看看,後背倒是没有尘土,干脆平躺下,舒一口气,说:“怎麽回事呢陆导,突然没自信了?之前不是还说要把我捧红的吗?”
陆嵬绷着脸从黎数胸口略略擡起,和黎数对视了一会,唇角上扬了点,很纡尊降贵的说了一句:“行,那我还有点天赋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