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小股声音说,左碧君的人设和最初剧本里设定的不同,从陆嵬进组以後明显丰满了许多。
也开始有短文丶影评丶营销号趁着东风,编造左碧君其人,其实是根据陆嵬本人的人设加以改编的。
但历史背景发生在民国,故事主线也是为了守护‘秘宝’,和现代毫无瓜葛,这类的言论声音暂时就被压了下去。
-
终于,在三零年二月十四日这天,黎数和陆嵬买了电影票,一起走进了电影院。
她们就像是最寻常的情侣一样,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手牵着手走进了提前很久就抢好的位置。
影院灯光暗下,两人的手不轻不重的握着,交谈的声音压得极低。
黎数说:“紧张吗?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己。”
陆嵬想了想,“还好,我更想看你。”
顿了顿,陆嵬又说:“也想看电影里的我吻电影里的你。”
因为不是总导演,片子出来以後陆嵬就和黎数完全同步,一切都跟着黎数的习惯走,根本没有看过。
对于她而言,这的确是一次很新鲜的体验。
但陆嵬提前准备好了夜录的摄影机,一开场便支好了支架,将镜头对准了黎数的侧脸,轻声说:“我想把你拍下来。”
黎数笑着望向她。
纯黑的影院下,身边的人都要侧过身贴近才能分辨清楚五官。
黎数说:“可以。”
陆嵬又检查过镜头没偏移,这才重新坐正,找到了黎数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银幕外的黎数更多在看的是银幕里的陆嵬。
她不住去回想,在得知她的死讯後,陆嵬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点着灯,在黑夜下敲打出一字字丶一句句的剧本,又将那些心血练就的文字,去交给自己的生母,用来挽救自己的外婆。
而银幕内的左碧君写了一夜,灯光昏黄,她的神色木然,偶尔揉一下眉心,活动一下书写太久已经泛酸的手指。
透过完全不同的视角,透过光与影的交织,陆嵬也看到了白玫对待左碧君的宽待和柔情,也看到了白玫明明刻意努力的隐藏,却已经呼之欲出的爱。
意外来的突然而又迅猛。
城破丶轰炸丶泥石流的轰鸣,纷扬的尘土在此刻莫名汇聚统一,戏里戏外的人都走向了尽头。
枪响过後,尘土飞扬。
那些细密的灰尘飘在空中,飘向海面,落在船上夹板的室内,变成了浅浅的一层白灰。
行船几十年的老船夫用指尖轻拭,老迈的声音说:“又一个。”
黎数轻声说:“左碧君把自己的骨灰磨成了粉末,洒向了海里。”
“总要死在一起。”陆嵬道:“变成粉末,那麽多碎片,随便贴在哪条鱼的身上,带着丶游着,顺着飘着,总有一天能找到你。”
她们终会重逢,看似是死局的路,总能有它独有的前往幸福的方式。
影片结束,片尾的纯音乐吟唱,伴随着一张张正在出现笔迹的纸张,成功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份名单。
一份长达上万字的先烈名单。
名单在不断更新丶不断的书写上新的。
不同的笔迹丶不同的材质。
铅笔丶钢笔丶烧焦的树枝,染血的发丝,或干脆印下一个血手印,一个简陋的笑脸。
最终,一个颤抖的丶染血的字迹缓缓出现。
【愿我中华儿女不畏艰险,信念不灭,意志永存,勇敢无畏,于此万古山河之间展翅纷飞。】
【愿此榜无名,愿不再有後来者,愿後代世人康健,愿幼童永远有明天。】
放映厅灯光亮起,观影者早已泪流满面。
无数人取出手机,忍着哽咽,忍着颤抖,将这一幕录下。
黎数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国家秘宝何为国家秘宝。
是人。
是前赴後继,在那张愿无後来者的名单上出现的一个个的新的名单,或稚嫩,或纤细的指印,或知道可能没有明天,却依然绽放的笑脸。
陆嵬静静地看着。
一直到人群陆陆续续走空,陆嵬抹了下黎数湿润的睫毛,轻声说:“姐姐,我们拍《新年要正当除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