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不知道他说的哪次,犹疑了一瞬。
戴林暄闭了下眼,混账东西就是这样,永远只是“知道错了”,而屡教不改,说什麽“你以後教我,我会是个好学生的”也都是鬼话连篇,根本做不到。
每天不冒根刺扎他一下都不舒服。
“你刚回国的那段时间也总这样和我说话,总诋毁自己。”赖栗突然说,“我很不舒服。”
戴林暄微微一怔,这些倒是没忘记。他本想说“不是诋毁”,不过争执这些显然毫无意义。
他心平气和地问:“所以你要报复回来?报复够了吗?”
赖栗沉默地看着他。
戴林暄又请问道:“你说过之後,我改了吗?”
“……”
赖栗想说“没改”,可记忆里,戴林暄後来确实没再说过类似的话,否则他会记得的。但他的不舒服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与日俱增。
大概是因为戴林暄只是嘴上不说了,心里却还在酝酿对自己的恶意——赖栗能感觉得到。
他哥病了,病得不轻。
有病就要治,要看医生,要吃药。
戴林暄是他的,谁都没资格诋毁伤害,即便是戴林暄自己。
良久,赖栗违心回答道:“改了。”
戴林暄问:“那你改了吗?”
“我记性不好。”赖栗理直气壮,他抓住戴林暄的手,放轻语调,“我以後会努力,你别失望。”
戴林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还有下次,他在心里轻叹了声,揉揉赖栗的手心:“再有下次真该挨打了。”
赖栗冷笑了声:“说得好像你没打过我似的。”
“是,陛下手挨一巴掌丶屁股揍一下都是天大的事。”戴林暄拍拍他的腰,“走吧,先去警局把笔录做了,我下午还得去公司开个会。”
赖栗起身让开:“我如果真是皇帝,我就……”
“就什麽?让全天下的人都对你卑躬屈膝丶言听计从?”戴林暄托了下他的腰,“坐前面去,陪我说说话。”
赖栗没打算坐後座,万一又出什麽车祸,都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绕进副驾驶,“啪”得一声带上车门。
戴林暄大概是有点阴影,每次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系安全带:“陛下怨气真大。”
赖栗不悦道:“你不要乱关心别人。”
戴林暄:“这是车门。”
赖栗:“也不要关心别的东西。”
“……”这飞醋吃的。
戴林暄倒车的时候,透过後视镜看了眼身後的别墅:“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麽一套房子。”
赖栗:“别人的。”
戴林暄点了下头,没再追问:“这不是小事,以後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凡事先找我商量,行吗?”
赖栗点了下头,有些不高兴。
过了会儿,见戴林暄真的不追问,他脸色难看起来。
赖栗问:“除了刚刚那些,你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吗?”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什麽?好歹给个提示吧?”
“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赖栗说,“哥,你可以依赖我的。”
戴林暄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禁莞尔:“好啊,你想要怎麽个依赖法?”
“我没和你开玩笑。”赖栗脸色郁沉,“你身世这麽重要的事,都十二年了才和我说,如果我不追问你还会隐瞒下去……你根本不信任我。”
一顶“帽子”扣得戴林暄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别乱想,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不然你哪来的机会给我项目书动手脚?”
赖栗脸色更黑了:“最?你还信任谁?”
大多数人的内心世界都被划分了很多个区域,亲情,爱情,友情……等等。
它们互不相关,各不越界,成熟理智的人都知道吃彼此的醋没有意义,可惜对于赖栗来说,戴林暄在他的世界里占据着全部的特殊。
从前他虽然也想要剥夺戴林暄已有的全部,让自己成为唯一,却清楚这会毁掉戴林暄,所以一直隐忍克制……可如今,那些亲人对戴林暄来说还有什麽意义?
不如通通丢进垃圾桶里,给他让位。
赖栗内心的欲望如野草般疯狂滋长,就快遮天蔽日了。
“你只能信任我。”赖栗固执道,“只有我不会害你。”
戴林暄深知,和皇帝陛下争论对错没有意义,对是对,错也得是对。于是他直接顺着刺撸,改口道:“以後只信任你。”
赖栗:“那你说。”
戴林暄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