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这不像他们会谈的话题,景得宇有点不自在,不过想到这麽多年的交情,说说也没什麽,“倒是喜欢过一个,不过不是床伴。”
赖栗:“为什麽不是?”
“……”景得宇啧了声,“你被你哥惯坏了吧,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自己转啊?喜欢却得不到是人生常态,特别是爱情这种东西……等你遭一次毒打就懂了。”
赖栗把剧本放到一边的桌上,自己坐下,一条腿横翘在另一条腿上,捏着手指:“那你做了什麽?”
景得宇没听懂:“什麽做了什麽?”
赖栗耐心地问:“你喜欢他的时候都做了什麽?”
“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出我家。”景得宇下意识抽出一根烟来,瞥了赖栗一眼又塞回兜里,“後来还给他领导施压把他开除了。”
“?”赖栗张了张嘴,有些困惑,“我不可能这麽对我哥。”
“……傻逼吧你,要是正常情况我也不可能这麽对自己喜欢的人啊。”景得宇低了下头,踢开脚边的石子,“他是我姐初恋。”
赖栗哦了声,有主。
如果他哥喜欢别的男人,他一定会……不,他哥不可能喜欢别的男人,如果也不行。
路过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景老师。”
景得宇点点头,看着对方离开後才继续道:“也不是找借口吧,我那时候才高二,还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他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多巴胺这种东西真的没法人为控制。”
赖栗对他家的事有一定印象。
景家是妈妈当家做主,父亲在家庭角色里算透明人,一心搞艺术。所以景夫人格外重视两个孩子的培养,女人在这方面总归有点“劣势”,不可能像男的一样随便,大号废了再播种一个小号,因为需要自己承受生育的代价。
长女从小优秀,更得景夫人的重视,从而被要求四十岁之前禁止结婚。
可惜谁没有昏头的时候呢,景得宇他姐大学时期谈了个对象,稳定几年後便觉得对方是个值得相伴一生的爱人,带回家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想要结婚。
景夫人自然不认可。
不过她没急着棒打鸳鸯,只说再谈谈看,她再考量一下……然後就出事了。
“我发现自己喜欢他,有点控制不住,就吵着让我妈给我办住校,我妈和我姐都不同意,两人一起逼问我为什麽……”景得宇叹了口气,“我肯定不能说啊,结果那年暑假,他们去海岛度假,非要把我带着,天气那麽热,又是海边,大家穿得都少,我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地瞄我……不是那种正常的看,哝,你看那边。”
赖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坐在高凳上,笑着看面前给自己补妆的女人。
“那是我们电影的男三,就是他看化妆老师的眼神。”景得宇精准描述道,“带着性|欲的打量,审视——你别学,这是反面教材。”
“……”赖栗面无表情,“我没想学。”
“我那会儿热衷于青春伤痛文学,玩他妈矫情的暗恋,每天都觉得心脏酸溜溜的,发现他的眼神也只以为自己脑补过多,直到我们出海玩,那狗日的东西开始有意无意地摸我腰,撩我脖子……”
景得宇因为这些接触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一边又觉得不得劲。
他耸耸肩道:“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就顺着他设了个套,最後开了个房约他见面,同时把房号发给了我姐,他要是没来,我就顺道给我姐坦白,祝福他们,他要是来了……”
结果自然是来了,而且目的非常明确,进门就开始动手动脚,那时候景得宇都还没成年,吓得他狂叫姐姐的名字。
他姐还不清楚什麽情况,正在找房间,听到弟弟喊救命就冲进来了,没管三七二十一抡起烟灰缸就给了男友一下。
“後来我们家赔了医药费,我姐也和他分手了,直到我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就是我第一次带你去gay吧不久之後,我妈让我去谈一笔珠宝单子,试试水,好巧不巧,他就是乙方公司对接人,我越想越气,就逼着他老板把他开了。”
赖栗:“真大度。”
“那是。”景得宇心平气和道,“和法外狂徒确实没法比。”
“……”
“反正你要和我取经确实没什麽可取的。”景得宇直白道,“我是觉得,你和你哥的情况跟谁取经都没用。”
赖栗盯着他:“你什麽意思?”
“你俩感情这几年才发生变化吧?”景得宇说,“正常来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对他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特殊,可你俩没这份喜欢之前就是对方最亲近丶最特殊的人,普通人追求别人时的好,你们早就给过对方了……”
赖栗眉头舒展,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景得宇压低声音:“你俩在一起了吗?”
赖栗没吭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景得宇秒懂他的默认:“你难道不会觉得和以前没什麽两样吗?也就多了做|爱和接吻。”
赖栗:“…………”
景得宇夸夸其谈:“太熟悉丶太亲密的人变成情侣就会这样,没有新鲜感,如果是两个互相喜欢但不熟悉的人,就算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都会心跳加快,可对于你们来说,肢体接触在感情变质之前就成了常态。”
是的,就是这样。
赖栗的胃好像漏了个洞,无论和戴林暄发生多少亲吻丶拥抱丶抚摸,都无法填满。
他总是感到饥饿——
拥抱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地收紧胳膊,想把戴林暄勒进骨子里;嘴唇触碰戴林暄皮肤的时候,会想直接咬破,饮他的血丶食他的肉。
可他哥似乎对他没什麽兴趣。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太丑陋,或许就如景得宇所说,因为他们太熟悉彼此,即便贴在一起也引不起他哥的欲|望,又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