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潜意识觉得戴林暄不是这种人,可嘈杂的思绪还是剥夺了霍文海的理智。
他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起温柔似水却早亡的妈妈,想起小时候和霍双一起跟着妈妈偷偷学芭蕾,结果被霍敬云发现,训斥恶心的东西。
可霍敬云明明对自己的妻子无比痴迷。
妻子去世後,霍敬云的性子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没多久,从没分开过的妹妹突然歇斯底里地闹着要出国,霍文海很不舍,可他面对日渐崩溃却不肯吐露心里的霍双根本狠不下心,只能去求霍敬云放妹妹出国。
那之後,霍文海就没感受过亲情了,他时常因为和霍敬云相处时的一些细枝末节感到心里发毛,老一辈去世得又早,叔叔伯伯们之间也都充斥着虚与委蛇的明争暗斗……
最初他还对霍双有过期待,可十二年里,霍双几乎没回来过,他最早的时候经常去探望,可去十次最多见到三五次,霍双躲着他,回来还要被父亲训斥,慢慢便寒了心。
所以当他得知霍双要回国时,心里其实没什麽感觉。
然而真正在机场见到人的那一刻,他心里却翻涌出了汹涌难忍的五味杂陈……他们和寻常的兄妹不一样,他们是龙凤胎,从还是一颗胚胎开始就没分开过,相互依偎着出生丶长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身上流着几乎一样的血。
有对方在,他们才是完整的。
从情感角度来说,只要妹妹活着,霍文海不再需要任何人。
他绝对不会让霍双踏入一段不公正的婚姻。
任霍文海情绪如何激动,表演都顺利地抵达了尾声,他正要起身,急切地想离开这里找戴林暄问个究竟,之前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却突然上台,笑着说出表演秀以来的第一句台词:“——拍卖开始。”
黑暗的台下响起了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霍文海莫名有种背後发凉的悚然感。
主持人甚至没有介绍商品,只念出了序号,就陆续有人举牌出价,从1到9,没有一件商品流拍。
快结束的时候,贺寻章走过来,弯下腰压低声音说:“我们先走?以免和他们碰上。”
戴林暄抽出手,不发一语地起身。
霍文海跟在後面,走过一段七绕八绕的通道,不知怎麽的竟然回到了负一层的休闲娱乐区。
霍斐他们正端坐在休息区打扑克,旁边是堆积如山的酒瓶。
“喝!喝!”旁边的人起哄道,“交杯酒!!”
“这有什麽?”霍斐啧了声,大大方方地环过旁边男生的小臂,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满意吗?宝贝们~”
霍文海擡手挡了下骤白的光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忽然想到,刚才台上演员们好像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林暄……”
霍文海转身看向另外两位当事人,赖栗脸色难看得厉害,反而戴林暄一切如常,两人之间隔着正常距离,好像他先前看到的只是错觉。
“你们……”
“有时间再聊。”戴林暄眉目温和,“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霍文海握了下拳头,差点被他这副态度激得动手。
贺寻章从戴林暄话里听出了一点暧昧的苗头,他意味深长道:“行,也不早了。小栗手术没多久还需要静养,不好折腾,等明早——”
戴林暄说:“不用安排我们。”
贺寻章微诧:“这麽晚还要回去?”
戴林暄笑了笑,没多解释。他套着浴袍,从面上看不出什麽。
赖栗从始至终没说话,不难看出在压制脾气。不过他脸色越难看,贺寻章就越笃定之前的认知。
——戴林暄果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特殊癖好恐怕还不少。
早在一个多月前,贺寻章就有了这个猜测。那晚他邀请戴林暄去云顶参加一个小party,赖栗突然出现,还被失去理智的贺书新砸了一酒瓶。
戴林暄掀开赖栗的衣领检查伤势,贺寻章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光是能瞄见的皮肤上就有数不清的伤痕,更别说被衣服遮掩住的其它部位。
究竟是怎麽个一回事显而易见。
赖栗看似嚣张,这背後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这副态度,分明是担心戴林暄移情,失去狗仗人势的好日子。
贺寻章只後悔监听藏得太不隐蔽,导致戴林暄有了戒心,不留宿不就是担心被拍到什麽吗?
不过没关系,这本来就不重要。他和戴林暄心知肚明,监听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并不会影响後面的走向。
“那改天再聚。”贺寻章笑着说,“我送送你们。”
“不用。”赖栗连他埋哪儿都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