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曾毫无察觉,瞥见窗外熟悉的小陈板栗:“要不要带包板栗?”
戴林暄心里一动:“可……”
赖栗绝情道:“你不能吃。”
“……”胃食管反流确实不好吃板栗,容易加重胃部负担,导致胀气。
医生给的忌口名单已经够长了,现在最後一点口头的嗜好也要被剥夺。戴林暄叹了口气,捏捏赖栗的手,没说什麽。
到了公司,赖栗又禁止他喝咖啡。
李觉尴尬地夹在中间,拿着杯子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去煮。
戴林暄妥协道:“倒杯温水吧,谢谢。”
李觉松了口气,麻溜地滚出办公室。
戴林暄无奈:“你怎麽知道这麽多……昨晚也没看你查手机。”
“我为什麽要一个个地查?”赖栗漠然道,“廖德每个月白拿工资吗?”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医生,廖德都苦戴林暄久矣,看到赖栗发来的消息,他简直喜出望外,直接甩出一长串忌口名单。
他拿戴林暄没办法,赖栗还没办法吗。
病人自有病人磨。
“他可看不了我。”戴林暄微微挑眉,“你盯紧点。”
赖栗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天花板。
大多数时候,赖栗眼睛一转,戴林暄都知道他转头会放什麽屁:“这不是我的公司,不能装私人监控。”
赖栗很执着:“这是你的办公室。”
“你打算怎麽联网?”戴林暄说,“你能看,别人也能偷着看。”
“……”
赖栗无法接受自己以外的人窥伺戴林暄的生活,被迫放弃在他哥办公室装监控的念头。
赖栗在办公室沙发上赖到中午,直到盯着戴林暄吃完中饭,他一秒都没多留,转身就走。
“和谁约了,这麽着急?”戴林暄叫住他,“还难受吗?”
赖栗说:“今天没感觉。”
戴林暄抓住他的手,温声问:“真不能告诉我去哪?”
赖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定位?”
就算有定位,戴林暄也不放心赖栗离开自己的视野,可他也不知道还能做怎麽,赖栗是个成年人,还能被他强留在办公室天天陪他上班吗?
戴林暄只能问:“几点回家?”
赖栗没有直接回答:“你今晚不是要去老头那?”
这就是很晚的意思了。
戴林暄缓声道:“别喝酒,要我接你吗?”
“不用。”赖栗带上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戴林暄走到玻璃墙边,拉下一截百叶窗折片,透过缝隙注视着赖栗的背影。
直到赖栗消失在转角,戴林暄才坐回办公椅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念头——
换作之前,赖栗大概会教他“你不要问,直接来接”这种话。
昨晚如果不是赖栗逼问到那份上,戴林暄其实没想聊开什麽爱不爱的事。三十岁的人了,再执着这些好像有点矫情,如今他只希望不要带给赖栗太多伤害,其它别无所求。
叶医生和他聊过赖栗失忆的针对性,多数都和他有关系。
刚开始知道这些的时候,戴林暄很难说是什麽滋味,被遗忘总归不好受。可与之同时,他又隐隐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幻听幻视,他甚至觉得可以不治疗。
反正赖栗没忘记生活常识,没忘记朋友,高中三年那麽多冗杂的知识也没见他学完就忘,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如果只是忘了和他有关的事,也挺好。
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只要分开的够久,赖栗对他的感受自然会慢慢淡却。也许再过几年,这一切就只剩他自己记得。
戴林暄到底不是赖栗,不知道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戴林暄”三个字和虚无的符号有什麽区别。
赖栗可以奔赴新生活,不用和他一起沉在罪恶的烂泥里,说不准还能遇到所爱。
他大概会很嫉妒。
不过人总是矛盾又贪心,理智告诉戴林暄这样最好,情感上却想在赖栗出逃时不顾一切地把人抓回来。
戴林暄下意识点开定位,看了一眼又关上,将手机放远远的。
他按部就班的工作,开会,见合作商,忙完再一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老宅那边打来了好几条催促的电话。
戴林暄并不想去吃饭,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除了赖栗谁都不想见,可人总要生活,要往前走,做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