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垂看过来的乌黑瞳孔彻底被阴影湮没,声音透着浓浓的压抑:“哥,你别逼我。”
“逼你会怎麽样?”戴林暄语速有些快,“杀了我吗?还是要把我绑起来?——床角的铁扣是这个作用吧?”
赖栗看向床尾,指尖掐进了肉里。
戴林暄:“五花大绑後你最好再找个输液架!”
赖栗:“……”
戴林暄深深地闭了下眼,明明不想用这种方式,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撑起上身:“起来点。”
赖栗脸色难看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死他。
戴林暄坐靠在床头,有点想抽烟,不过托赖栗的福,他现在一想到烟就会联想到赖栗心口的烟疤,抽烟的欲|望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他平复了会儿呼吸,斟酌道:“赖栗,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是吗?”戴林暄问,“那为什麽不高兴?”
赖栗一字一顿地挤出四个字:“我很高兴。”
“我好歹养了你十二年,不至于连你的情绪都分辨不出来。”戴林暄摸上他的手,轻轻掰开指尖,看着他手心里的血印子神色复杂,“小栗,如果你不需要我的爱,也不需要我的照顾,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麽。”
“我也注定没办法和你一样,眼里只看着一个人。”
“……”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完美的娃娃……那我恐怕不符合条件。”戴林暄语气温柔了些,更多的是无奈,“短时间里,你想找到更好的娃娃也不太实际,所以要不要试着接受真实的我?”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要麽和我分道扬镳,要麽弄死我。”
类似的话戴林暄不止说过一次,只不过这次是最後通牒。
“赖栗,我不可能让你关一辈子。”戴林暄直接道,“除非我成了个疯子。”
赖栗死死地盯着他。
疯掉的人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还会有原来的笑丶原来的语气吗?会记得从前的事情吗?
赖栗不知道。
毕竟他不是半途疯的。
戴林暄紧紧扣着赖栗的腕骨,越来越用力,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制服赖栗没有意义,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抢到电话求助,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何况戴林暄确实舍不得让他受罚。
至于钥匙……如果在身上,按照赖栗现在的思维逻辑,只有可能出现在肚子里,剖开才可能拿得到。
所以除了身家性命,戴林暄不知道还有什麽能说动赖栗。如果现在“寻死”不成功,他毫不怀疑下一刻真的会被赖栗锁死在床上。
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赖栗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是眼眶里慢慢浮出了猩红的血丝。
半晌,赖栗幽幽一叹,倾身靠近:“哥……”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你的对手。”戴林暄并没有放松警惕,拒绝了他的靠近,“赖栗,现在就给我一个了结。”
赖栗扯了扯嘴角:“哥,你真是——”
他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管针剂,猛得扎向戴林暄的大|腿!大拇指毫不留情地摁下去,注射了所有液|体。
“学不乖。”赖栗下了床,面无表情地说完後三个字。
不知道这是什麽药,戴林暄甚至都来不及惊惧,意识就开始下沉,眼皮无法自控地耷拉下去,身体向一侧歪倒。
赖栗坐到床边,面对面地将戴林暄揽进怀里,学着小时候他对自己的样子轻柔顺背:“哥,只有我不好吗?”
戴林暄嘴唇动了动,意识彻底模糊,隐约听到了轻轻的一句:“你这麽关心的话,我代你去参加葬礼吧,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