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掉进泥潭里,我们也一定能出去。”
不知道是哪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字,齐恒心久久地怔住了,直到黄梓明将他拖出门,去吃宵夜,他才回过神来。
……
今夜的晚风较昨天的小了一些,原本就早眠的小镇在此刻更加清寂了。这会儿的美食街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少店铺已经落下了铁闸,只剩零星一两台小摊车懒洋洋地停靠在路边。两人的脚步声出现在街头,能够无遮无掩地穿过街尾。
“要不试试那家?”黄梓明手指了一台蓝色小摊车,车前摆着几张木桌。
“可以。”齐恒心这麽回答着,视线却没放在那台小车上。
黄梓明快步走上前,望着锅里热腾腾的肉汤,饶有兴致地搭话:“老板,有生意啦。你冷不冷啊……”
低头,侧目。
聚精,凝神。
直到齐恒心看见,不远处的一面玻璃上倒影出的黑影。
“老板,我们不吃了。”
齐恒心倏然抓住了黄梓明的手腕,低声命令:“跟我走,别回头。”
在黄梓明的意识还陷在疑惑中时,两人快步蹿入最近的窄巷里。齐恒心回头冲他喊——
“跑起来!”
齐恒心紧握着黄梓明的手腕在巷子里飞奔。齐恒心的速度很快,跨出的每一步结实地跺在地上。即便是狂奔,他的步伐和呼吸却不见凌乱,动作利落地领着黄梓明在巷弄中东逃西窜。风在黄梓明的耳边呼啸而过,仔细听,他能听见身後模糊的嘶吼——
“他们想跑!”
“别跑!”
“分头追!”
……
明与暗交错,构造出逼仄狭窄的逃生通道。路面并不平坦,巷陌也不有序,老化的壁灯时好时坏,还有突然受惊窜出的猫——一切,都挑拨着逃亡者们的神经。
脚步急刹时带起的嘶鸣扰乱了巷弄的积水,他们又一次,在s。i胡同前变换了脚尖的方向。
思绪浸泡在惊恐之中,用喘息,用脚步声,用不假思索的判断为自己抢来一丝存活空间。
他们奔跑着,在自四面八方的嘈杂声里。
他们躲藏着,在越来越清晰的叫嚷声中。
冷风涌入黄梓明的全身,唯有手心里传来的炽热,唯有眼前始终奔跑的背影,将自己从惊悸的窒息中解救出来。手里的温度不会散去,即便到最後齐恒心不得不说出那句——
“我们逃不掉了。”
“你进去躲好。”就这样,黄梓明被安排进某个s。i胡同的角落里。他单膝跪着,悄悄地探头。
模糊的光影里,看着那个人从垃圾桶旁拔出一根烂木条,上面残存的锈钉在惨白的月光下划出一条银丝,叫人战栗。
“呼……”
齐恒心身体抵在一面墙前。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巷子里的昏暗抹去了他呼吸里的轻颤。熟悉的感觉回归,此刻,他整个人冷静得仿若连身体都溶进了夜色里。
[“即使掉进泥潭里,我们也一定能出去。”]
齐恒心的馀光扫过角落,握着木棒的手掌紧了紧。
细心倾听,能听见四面八方的脚步声。
一下,两下……
一秒,两秒……
“咔嚓——”
追兵们来了。
“嘭!”
“啊!!!”
“咚!”
“咳咳!啊……”
霎时,从三个岔路口赶来的追兵们僵在了原地,因为他们看见跑在最前头的兄弟倒在了巷口,正捂着脸,汩汩的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流过手背,落进嘴里。一个长相漂亮的男人正一脚踩住他的喉咙,那双运动鞋底下的皮肤甚至比血还鲜艳。
漂亮的男人擡眼,月辉全被那双眼吸了进去。
“老子可是七岭里的!
“不要命的,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