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靠近!”
保安一推,黄梓明趔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咳咳!”
前头的保安诧异地瞪着倒地不起的学生,一副“他这是在碰瓷吗”的表情,无辜地盯着自己的手——我什麽时候有这种神力了?!
黄梓明捂着腹部,拼命吸气,以缓和如针刺入的剧痛——旧伤还没痊愈。
“黄梓明?!”
齐恒心刚从几个保安的眼皮底下溜进来,就撞见了如此一幕,他怒瞪那个无辜的保安,倏地冲上去。
齐恒心举起拳头就向保安的头砸过去——
“别乱来!”
同时赶到的还有齐恒心的舍友们。学过几招防身术的于冠错步上前,擡臂架住了齐恒心猛冲的拳头。“身娇肉贵”的于少爷肩膀一沉,咬紧牙关,堪堪止住了齐恒心的重击。
绍勤很有眼力见地越过争执中的两人,朝保安道:“保安大哥,别这麽紧张。我知道,您也是受领导安排。也知道这种活计,要是能不干,谁也不想干。大家各退一步,我们就站这儿等你们的领导来,您也别和我们起冲突,您看如何?”
见绍勤正和保安大哥说话,于冠松开了齐恒心的臂膀,他低声怒斥:“你的冷静都去哪儿了?!如果你伤了普通人,上面那些家夥随时能把你扔回七岭里。这只是个打工的,又不是主事的!你就这样被赶回去,值得吗?”
齐恒心阴沉着脸没说话,愤而转身查看龇牙咧嘴的黄梓明。
和黄梓明打过招呼後,于冠便对齐恒心道:“我就不掺和了,我到队伍的後头去,和院篮球队的那群人待一块儿。”
见齐恒心点头,他又问绍勤:“你呢?”
“我肯定跟齐哥啊!”绍勤毫不犹豫地回答。
分别後,队伍没有再前进,只是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抗。议的队伍和保安以及校方的工作人员似乎都默认了某种平衡。
望着近在咫尺的池宗大厦,不知怎的,又感觉与那栋高耸的大楼远了。
身後的人群像浪一般,推涌着情绪一波比一波高涨,发出堪比巨石爆裂的炸响——觉得轰鸣难耐的不止双耳,还有心脏。徘徊在海浪和巨石的搁浅滩涂,捂着伤口的黄梓明只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化作一叶扁舟,深深地溺在这惊涛骇浪里。
这份对峙一度在“燃起丶虚弱丶再燃起丶再虚弱”的起伏中轮回,直至校领导破开人群,海浪再次爆发炸裂的声响。
“你们到底想干什麽?”校长李山川亲临现场,手持扩音器,向人潮询问。那对毛发旺盛的黑眉高高隆起,帅气地翘起一个龙甩尾,宣告着它们的主人此刻耐心即罄。校长身着的灰色西服完好的勾勒出他的大腹便便,而西服和内衬上的几道折皱都在暗示,这一身着装是昨天未换下的衣物。
“罢。免杨潭建,惩处杨氏父子!还学姐一个公道,还大家一个正义!”
巨浪团结地冲向海岸的礁石。
“请大家冷静!这件事情,老师们会查清楚!希望大家不要破坏校规校纪,不要聚集,不要。骚。扰其他同学的学习!我们会查清楚的——”
“罢。免杨潭建,惩处杨氏父子!还学姐一个公道,还大家一个正义!”
大家似乎不相信喇叭里的话。
“大家冷静!”
领头的师生们试图和校领导沟通,有几位教授带头总结了几点诉求,却一次次被打断,一次次被“冷静”。
即便海浪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拍打礁石,但礁石可没这份闲情逸致。李山川校长似乎听得不耐烦了,在场的师生们怀疑他压根没听进去一个字。他直接下达了最後。通。缉——
“把这几个领头的代表请进池宗大厦的会议室里,我们仔细聊!”
继一周前在清潭里的深夜巷战,齐恒心和黄梓明又一次喜提“捆绑带走pl*y”……
池宗大厦的三楼有一间宽敞且奢华的会议室,足以容纳几十人。正常情况下,这间精心设计丶细节尽显巧思的面子工程仅为领导和尊贵外宾开放。若有学生踏足,大多是尽工作之责。
今天,这群搅动风云的师生们“有幸”成为了贵客。
身後澎湃翻腾的海潮没有因为礁石的暴力还击就停下喧嚷,反而堆起了与巨岩周旋的浪潮。一波盖过一波的叫嚣朝这栋高巍巍的大厦迸进。那挣扎在礁石和浪潮中间的一叶扁舟,黄梓明,渺小地挣扎在其中。
无力的慌乱在腐蚀他的神经。
耳边的抗。议。口号越是响亮,他的神经就越是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