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瓷碗搁在小木桌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傅翎瑄说话了。
“你要装睡到什麽时候?”
佘楚:……
有这麽明显吗?
佘楚默默睁开眼,“我……我没力气。”
傅翎瑄狐疑地看着他。
佘楚继续卖惨,“药冷了就更苦了。”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傅翎瑄,“不知道还有没有话梅。”
傅翎瑄他神色如常,只是脸颊微红,“没有。”
“你怎麽知道?”佘楚一下子来劲了,“我之前还听见你说……唔……”
话没说完,一勺药便塞进了嘴里,俨然不想让他继续说的样子。
佘楚皱着眉咽下去,“好苦。”
“快些喝就不苦了。”傅翎瑄冷着脸。
佘楚委屈道:“你昨天还不是这样对我的。”
昨天两人还搂搂抱抱黏黏糊糊卿卿我我呢!
怎麽病好了就全没了?!
“太子殿下病得重了,想是出现幻觉了。”傅翎瑄面无表情地又喂了一口。
佘楚被苦得一激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好了,还是今天白太医抓药的手重了些,佘楚觉得自己的味觉比之前病时灵敏多了,这药喝起来又苦又酸,一口一口的简直像上刑一般,哪怕是傅翎瑄亲手喂也实在痛苦。
他伸出手去,“算了,我自己喝吧……”
佘楚确实是打算自己一口闷下去的,可这一下伸手有点儿猝不及防,傅翎瑄正将碗和勺往前递来,佘楚反手就把药打翻了,全泼在傅翎瑄衣襟上。
幸而天冷,药是在队伍後面煮的,宫人一路小跑送上来时已经温了,没有烫着人。
佘楚也懵了,两人着急忙慌去捡滚在白狐皮制成的毯子上面的汤碗和勺。
药液一半洒在傅翎瑄身上,一半洇湿了底下雪白的皮毛,染出深黄的痕迹。
“我没看见你把碗递过来了……”佘楚捡到了勺,看着傅翎瑄刚刚拾起的碗,有点儿无措。
傅翎瑄摇了摇头,“无事,再叫宫人煮。”
“不要了吧。”佘楚的目光从傅翎瑄手里的碗,慢慢挪到他被药液打湿的衣袖丶衣襟上。
那视线逐渐热切起来。
傅翎瑄穿着黑衣,袖子上暗了一块水渍,衣襟是白色的,大多都被药液染黄了,使得上面绣着的流云纹深深浅浅的,像晕开的画。
“路上的药材都很珍贵,不要浪费了。”佘楚盯着那处,的声音低了许多。
似乎是察觉到佘楚热切的视线,傅翎瑄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慌乱,“那怎麽办?”
慌乱之中,又有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
佘楚大着胆子,欺身上去,将他脖颈上还未流尽的药汁吮干。
不知道是勺先掉的还是碗先掉的,磕在小木桌上,铛啷啷滚了一圈,落进了皮毛深处。
……
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忽地一震,而後极有规律的産生了轻微晃动的幅度。
直到碾过不太平的石子路,才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声音重了些。
***
从皇城出发,到边塞足足行了三月。
佘楚这一路上病好了又发,反反复复的,也算是安然无恙到了边塞。
一路上佘楚的想法总结起来只有一句:
啊……这不正经的小说真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