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出去之时,牢门转角处始终伫立在那里的黑影也渐渐拉远消失。
地牢之外,傅翎瑄如同虚脱一般,他满面苍白,颤声道:“答应你的话都说了,你可以给他药了。”
“还不够。”萧亓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还不够?”傅翎瑄愤怒起来,他目眦欲裂,“你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他活下去?”
“西塞。”萧亓炀眸色幽暗,“我要你帮我。”
萧亓炀初登基,还未稳定下来,西塞那边又传来异族进犯的消息。
此刻正是用人时候,朝中唯一熟悉西塞地形的只有傅翎瑄。
作为他初登基的第一战,他不仅不能输,还要大获全胜。
傅翎瑄含泪同意,他只求佘楚安康。
“地牢太湿……你要把他接出来才能养好身体。”傅翎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哽咽道:“那个药,每天都要让他服下,他身体弱,吹不得风。”
“好。”萧亓炀点头,沉吟片刻,他忽然道:“事成之後,天高海阔,我放你们走。”
傅翎瑄骤然擡起头,原本灰暗的眼亮了起来,“当真?”
“当真。”萧亓炀点头。
佘楚在地牢里对傅翎瑄说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在佘楚说出自己心中第一的只有江山之时,萧亓炀心中忽有豁然之意。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爱傅翎瑄,爱的只是他的脸,他的镇南王世子身份。
傅翎瑄在边塞晒出了一身漂亮的麦色,原本阴柔俊秀的脸庞也愈发俊朗英气,与从前清冷矜贵的模样大相径庭,早就不是萧亓炀心中那个漂亮的玩物了。
如今他已经是万人之上,何必还要执着一个自己看了不再会心动的人?
并非傅翎瑄弃他,而是他弃傅翎瑄。
“我……我要见他。”傅翎瑄转过身去,想回到地牢中,把一切都解释给佘楚听。
可萧亓炀却沉下了脸。
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得寸进尺。
“今夜就出发。”
“我……我就见他一面。”傅翎瑄恳求道。
“我不过只是今晚心情好,傅翎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
最後还是没有见到佘楚。
趁着夜色,傅翎瑄带着精兵连夜赶往西塞支援。
可就在第二日,预备把佘楚接出来找个宫室软禁着的时候,送饭的宫人急匆匆跑来,大惊失色:
“陛下……陛下……”
“太子他……死了!”
太医赶到地牢时,发现萧亓巽维持着最後见傅翎瑄的姿势,低垂着头,靠在地牢的墙壁上,身体已经僵硬了。
***
一路疾行赶到西塞,傅翎瑄身上始终带着对未来憧憬的劲儿。
他把佘楚给他的那块黑牌子塞在衣襟的暗袋里,日日带着,在西塞立下了赫赫战功。
几次生死攸关都好像如有神助一般逆转过来。
他每个月都给皇城寄信。
他知道佘楚不识字,便画了图。
傅翎瑄深信那块牌子上写的是爱傅翎瑄或者爱妻傅翎瑄,于是落款的时候他掏出牌子,歪歪扭扭地抄下来第一个字,然後添上佘楚的名字。
佘楚虚空写的比划他都记住了,可惜那个楚字太复杂,即便他记忆力惊人,也还是没写对。
想了想,他又添上傅三的名字,和萧亓巽的名字。
落款是:
没佘楚
傅三
萧亓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