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我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她讨厌我。在我眼中她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她天生就该对我好,我周围的长辈都是这般告诉我,然而?她从不顺着我,所以我讨厌她。”
“她的人生早早被父母安排好,上哪所大学,做何种工作,嫁给谁,必须按照父母的意思,否则她就是不孝女。”
夏今觉忽然笑出声,“她隐忍沉默十八年,给他们来了个大的,在父母举办的盛大升学宴上,她放了所有人鸽子,跟男朋友跑了。”
“让父母颜面?扫地,放话家里再?没她这个女儿。”
“我姐曾叫我别?高兴得太早,一旦我令他们失望,他们便会毫不留情舍弃我。”
“那时的我不以为然,直到後来我察觉自己的性向,我很彷徨,下意识寻求父母的帮助。”
讲到这里,夏今觉停顿片刻,冲聂负崇笑了笑,那笑看得聂负崇心脏揪疼。
“忘记告诉你,我爸是A大教授,我妈是前民政局工作人员,听起来应该很开明吧?”夏今觉笑容加深。
“他们对外?人确实开明,我爸甚至公开发表过男女平等,各种平等的言论,他的学生们敬佩他胸怀宽广,然而?当我爸得知我可能是同性恋,怒不可遏地扇了我一耳光。”
“指着我的鼻子骂,同性恋是病,是不正常的,是变态,需要医治,逼迫我改掉这个毛病。”
聂负崇握住他冰凉的手?,“别?回?忆了,对不起。”
聂负崇渴望了解夏今觉的一切,但不愿建立在夏今觉撕开伤口给他看的基础上。
夏今觉失笑,“你怎麽一副比我还难过的样子?早过去了。”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遥远得像隔着云端,夏今觉不会再?为那些事伤心难过。
“别?勉强自己。”聂负崇将他两只手?握进手?心,用?自己偏高的体温捂热。
夏今觉忍俊不禁,又不是冬天,他都怕聂负崇给他捂出痱子,但捂出痱子他也想继续。
“一点不勉强,我已经?逃离痛苦根源,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他们再?也无法拿我怎麽样了。”
夏今觉早已不是无法反抗的年纪。
初三那年,突然地出柜导致整个夏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父母的行为颠覆夏今觉过往十几年的认知。
但凡他和某个男生走近点,他们便会勒令他远离对方,开朗健谈的夏今觉在短时间内变得孤僻内向,独来独往。
他试图通过撒谎使?一切回?到正轨,可父母如同蟑螂无孔不入,他们偷看他的日记,翻找他的书柜,他们好似把?这当做一场侦探游戏,费尽心思寻找他是同性恋的证据。
然後他们会将这些证据扔到他面?前,极尽最恶毒的话语羞辱咒骂他。
他们把?这种极端的行为裹上“为你好的”糖衣,强行喂进夏今觉嘴里。
“同性恋合法多少年了,他们仍旧保持那样落後的观念,我一想到他们在外?面?友好祝福同性伴侣,回?家仇视同性恋儿子,就忍不住笑出声。”
高中三年于夏今觉而?言是暗无天日的深渊,他的母亲每天接送他上下学,旁人满眼羡慕,说他妈妈真爱他。
他的房间门永远不可以关闭,他们需要时时刻刻看见他在做什麽。
有一次他帮邻居叔叔捡了下东西,被他爸撞见,回?家便打了他一耳光,骂他不要脸勾·引男人。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姐并不是恋爱脑上头,而?是想逃离这个家。
“高考结束,我骗他们报了本地大学,实际上报了别?的大学,我也跑了。”夏今觉没有哀伤,眉眼肆意,明媚耀眼。
一股浓烈的情绪汹涌澎湃,仿若调酒师手?下混杂繁多种类的酒,饮入喉舌万般滋味疯长。
聂负崇确认,他爱眼前人,堪与日月争辉的灵魂。
“我打过很多工,学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技能,以後有机会展示给你看,兴许之前被束缚得太狠,获得自由?後加倍反弹,谁还没个年轻叛逆的时候。”夏今觉心虚地偷瞄聂负崇。
“回?归家庭後,我这不是弃暗从明了吗,今天纯属意外?。”
聂负崇挑眉,“不止今天吧。”
夏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