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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天,漫天飞雪,银装素裹。
朱离国的冬天还是那般冷,顾扶砚裹着狐皮大氅,立在梅树前。
洛商风离开的第三年,顾扶砚将晚秋宫的那棵梅树移植到了东宫。
梅树的生命力一如既往的顽强,很快适应了新居所,在今年冬日照常绽开了朵朵艳红的梅,挤挤挨挨,成为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颜色。
“立德,去帮我折一枝梅花吧。”
顾扶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朝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说道。
近日西边战事吃紧,馀长风寄来的一封封信件摊开在桌案上,顾扶砚读了很多遍。
那少年将军向来是个乐观豁达的性子,言语之间皆是轻松之意,可顾扶砚心中仍是烦闷,难得任性,不顾侍女太监的阻拦,跑出来赏梅。
李立德搬来凳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替顾扶砚挑了支开得最好的梅花,从凳子上跳下来,欢天喜地地朝他挥了挥手。
“太子殿下,奴才给您折了支最好看的!”
顾扶砚唇边带笑,忽然又想到曾经有一人每年冬天坚持不懈地折梅赠他。
他应当也是像这样先搬来凳子,踮起脚张望观察,精心挑选了开得最好的一支红梅,然後手中握着梅花,一路跑到东宫,送给伏在案前的他吧?
“太子殿下可是冷了?”
李立德听见了顾扶砚低低的咳嗽声,担心道:“您的风寒还未好,张太医说要注意防寒保暖,您还是回屋吧?”
“不碍事。”顾扶砚擡起抱着小炉子的手:“我还有这个。”
“等会儿您要是又病倒了,皇後娘娘可是又要担心了。”
李立德拗不过顾扶砚,只得搬出皇後。
“我进屋便是了。”
顾扶砚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转身朝屋内走去,一边摊开手:“梅花给我吧。”
进了屋,顾扶砚放下手炉,将梅花插入青花瓷瓶中,随口问道:“父皇那边怎麽样了?”
“还是老样子。”
李立德忽地压低声音,凑到顾扶砚耳边:“根据太医那边的消息,说是极有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那三弟如何?”
顾扶砚随手摆弄着那支梅花,漫不经心地问道:“可如实招来了?”
和那两位兄弟明争暗斗了那麽久,总算等他们露出了马脚,将三皇子顾扶锦捉了个正着,以蓄意残害太子的罪名落了罪,将其关进了监牢中。
“三皇子依旧不肯开口。”
李立德小心地看了顾扶砚一眼:“太子殿下您为何不直接……”
“我自有打算。”
顾扶砚淡淡瞥了他一眼:“立德,还记得我的话吗?”
“是奴才多嘴了。”
李立德迅速垂首,不敢多言。
“殿下。”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顾扶砚身前。
“何事?”
顾扶砚皱眉看着跪在身前的人,这是他身边的暗卫,除非有紧急之事,一般都不会主动出现。
“有急信。”
黑衣人双手递上一封的信:“是洛国那边的眼线加急送来的,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