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德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家太子殿下。
然後呢?
太子殿下你别不说话啊!
顾扶砚冲他摆摆手,揉了揉额角:“你退下吧,让孤一个人待一会儿。”
“太子殿下可是又头疼了?”
李立德还忧心着顾扶砚的身体,探出手。
“不用。”
顾扶砚的眉头拧在一起,头似乎愈发疼了,声音也冷了些:“退下。”
“……是。”
即使十分担心顾扶砚的身体,君命难违,李立德半弯着腰,恭敬地退下了。
一连串的消息炸得头脑似乎都罢工,顾扶砚闭了闭眼,擡脚向屋内走去。
一进屋,瓶中红艳艳的梅花赫然映入眼帘,仿佛一簇烧得正烈的火苗,灼灼燃烧。
见了那支红梅,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如一团毛线般纠缠在一起,顾扶砚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洛商风是苗疆之人,那日是他的族人解决了杀手。
而他现在掺和进了洛国皇室内部斗争中。
皇室的明争暗斗有多惨烈,没有人比顾扶砚更清楚了,犹如在高空中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指尖无意识地揪住梅花花瓣,稍加用力,一不小心就将一片花瓣揪了下来。
顾扶砚以为自己应该是了解洛商风的,以他的性子,并不喜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可他现在又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擡眼望向窗外,薄暮冥冥,最後一丝夕阳消散于天际,天光大暗,就像是这波云诡谲的局势,谁也看不真切。
顾扶砚指尖拂过柔软的花瓣,心中隐隐的不安逐渐放大,几乎要将整颗心脏吞噬殆尽。
*
“天黑了。”
洛商风缓缓擡眼,借着暗淡的烛光,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剑。
剑身仿佛浸在血缸中一般,洒满了鲜红的血,剑尖滴滴答答地落下血珠。
白布擦拭而过,瞬间被血洇湿染红,纯洁的白被灼热的红取代。
“还有谁不服?”
轻飘飘地扔下被血浸透的白布,锋利纯净的剑身反射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阴鸷丶冷漠。
身上同样浸满了血,洛商风擦了擦喷溅在脸侧的鲜血,仿佛一尊从无间炼狱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冲散了眉眼之间的狠厉,一时之间,他仿佛又重新变成了那个胆小腼腆的少年。
低沉沙哑的笑声飘荡在室内,飘过满地尸体与鲜血,落在衆人耳畔,简直像是一只前来索命的厉鬼。
太监侍女跪了一地,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丝毫不敢擡头,抖若筛糠。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现在孤就是这宫中的主人了。”
剑尖依次指过跪在脚下的太监宫女,洛商风握着剑,随手指向其中一个太监。
“你来说说,该叫孤什麽?”
太监瑟瑟发抖,努力稳住颤抖的声线,擡起头,重重磕了几个头:“奴才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太监起头,剩下的人皆效仿,异口同声地向洛商风叩首拜谢,脑袋磕在地面的闷响连成一片,带着说不出来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