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得齐整的长发乱了几分,耳畔跳出一绺碎发,垂落于脸侧,随着顾扶砚的动作而飘荡起伏,仿佛是要晃进他人心间。
“你当如何?”
顾扶砚面上丝毫不见畏惧之色,仿佛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并非他。
“当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乖乖将玉玺交出来。”
“很可惜。”顾扶砚缓缓绽开一抹笑:“晚了。”
“什麽意思……”
狠狠皱起眉,林良面色一变,很快想通了顾扶砚话中的意思。
“是刚才那个逃出去小太监!?”
“镇国玉玺……林公公怕是这辈子都拿不到了。”
顾扶砚笑了,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落在林良眼中却带着满满的讥讽之意。
“你丶你——!”
老太监胸口急剧起伏着,气不打一处来,高高擡起手,巴掌落下。
顾扶砚擡手,攥住他的手腕。
老太监惊叫一声:“还敢反抗?”
抵在脖子上的长刀向前,瞬间划开一道血线,鲜血顺着窄小的伤口渗出丶滑落,染红了衣襟。
顾扶砚只是皱了皱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捏紧了林良的手腕。
“你不配做朱离国的人。”
“好好好——”
一连串说了三声好,林良气急:“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多有骨气!”
从身边太监手中夺过一把小刀,林良将其扔在地上,高声道:“谁用地上那把小刀让我们有骨气的太子殿下出声,谁就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人群中率先站出来一个人,捡起匕首,毫不犹豫地落在顾扶砚身上。
“唔——”顾扶砚咬紧嘴唇,闷哼一声,刀尖滑过的地方瞬间就红了一片。
林良高扬起下巴,一块碎银扔到那人怀中:“赏!”
“谢谢公公丶谢谢公公!”那人捧了银子笑呵呵地道谢。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後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白花花的银子伴着冷锐的刀光,一齐闪烁,衆人拿了刀划在顾扶砚身上,又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银,围着正中央伤痕累累的人,疯狂地痴笑着。
血腥气丶铜臭味丶满目疮痍的红色丶滚落在地的白银……尖锐刺耳的笑声萦绕在满是红色的屋内,几乎要叫破人的耳膜。
顾扶砚咽下一口血水,仿佛将落在他身上的刀子都尽数吞下,划破咽喉,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
他想吐,不管不顾地将腹中的刀子和碎肉都吐出来。
“啪啪啪……”
林良擡手鼓掌,看着眼前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顾扶砚,啧啧称奇。
“只要您示个弱,说几句好话,何必呢?”
被划了那麽多刀,除了抑制不住的闷哼,不曾开口求饶。
“我得承认,太子殿下您确实是个宁死不屈的硬骨头。”
顾扶砚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要不是後面有人紧紧捞住他的肩膀,怕是要迎面倒在地上。
“可我最讨厌您这副样子!”
顾扶砚越是不屈,脊背挺得越直,就越发衬得他们卑劣可恶,面目可憎。
林良见不得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见不得如顾扶砚那样神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
命人控制住他的手脚,林良揪住顾扶砚的发丝,迫使他擡起头来,掰开那双紧闭的唇,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瓶子来,掀开瓶塞,尽数灌入顾扶砚口中。
“咳丶咳咳……”
瓶中液体大部分都被灌进喉咙,还是一部分顺着顾扶砚的唇角蜿蜒流下,滑过锁骨,最终没入衣领。
“这可是宫中娘娘们最爱用的‘春宵渡’,殿下怕是还没享用过,这次奴才自作主张,给殿下尝尝这滋味,殿下就只管好好享受吧。”
他没说的是,寻常用量不过几滴,给床笫之间增加一点小趣味。
而他给顾扶砚灌下了整整一瓶,到时药效彻底发作起来,怕是……
林良笑眯眯地看着面上逐渐泛起红色的顾扶砚。
“公公——”
衆人循声看去,一个小太监正急匆匆地跑来。
“洛国的人到前午门了!”
他喘着气,声音也有些含糊:“他们指名道姓要咱们交出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