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谁先粗心大意露出马脚,谁就输了。
顶着洛商风杀人般的眼神,跪在地上的人内心叫苦不叠,害怕下一句就是把他们拖出去斩首剁碎喂狗,直到一道轻快的铃铛声打破凝滞的气氛。
“继续找,”洛商风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
下属如获大赦,头也不敢擡,勾着身子告退。
“火气这麽大?”
目送那人逃也似的跑走,叶莲心扭过头看着难掩怒气的洛商风:“别总发那麽大的火,我听说男人总生气容易老的快……”
“再说你也滚。”
叶莲心赶紧捂着嘴,不说话了。
其实自她认识洛商风以来,也就见他发过两次火,一次是馀长风把人劫走那次,一次就是这次了,现在想来,倒是都和那位太子殿下有关系。
洛商风心思深沉,心狠手辣,或许是因为幼时的经历丶并不受宠的皇子身世,身上似乎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就像是冬日天际经久不散的乌云,与之对视,总令人遍体身寒,浑身湿漉漉的,洇出一身冷汗。
朱离国那位太子殿下则完全不同,洛商风不允许她靠得太近,叶莲心只远远地见过一次,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人果真如画中那般好看,第二个想法是他笑起来可真温柔,难怪少主那麽喜欢,换她她也想要占着这人。
“你来做什麽?”
等怒气稍微散了些,理智恢复,洛商风不咸不淡地问道。
叶莲心睁圆了眼睛,又捂着嘴摇摇头。
“说。”
“当然是来给你送点东西了!”
叶莲心捧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匣子,巴掌大小,闪着油亮的光泽,上面刻有心形花纹,一圈圈缠绕在面上。
“上次被打断了,我没说完,这可是我们苗疆特有的一种‘蛊’,名为‘红豆’。”
叶莲心小心翼翼地揭开木匣,一大一小两条红豆色的肉虫在匣中蠕动,偶然见到光明,兴奋地蠕动着身躯。
叶莲心赶紧盖上盖子:“吃下子蛊以後,他便会对吞下母蛊的人渐渐生出爱意,从此情根深重,再难自拔!”
“通俗来讲,就是所谓的‘情蛊’。”
叶莲心很是得意地看了洛商风一眼:“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怎麽样?厉害吧!”
洛商风慢半拍地接过木匣子,他想起这蛊虫的颜色就像他额上的胎记,曾经有人轻轻抚过他的额角,指腹留下灼热的温度。
原来它应当是像那两条蛊虫一样丑陋,令人作呕。
可那人偏偏要说它像一朵梅花,纯洁又妍丽,招人喜爱。
“这个蛊……当真有此功效?”
“那当然了。”叶莲心拍着胸口保证:“童叟无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洛商风不自觉地低语喃喃,此刻,眼前的木匣子仿佛化作一条毒蛇,扭曲着滑腻的蛇身,张开深渊巨口,露出注满毒液的獠牙,等待猎物的到来。
不管这獠牙注入的是爱意,亦或是恨意,这都是一个洛商风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年离开朱离国皇宫後,他就明白,他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
他的太子殿下对他的嘘寒问暖,救他于水深火热之间,替他擦净满身的泥污,拉着他观雪赏梅,会为他打抱不平……
曾经午夜梦回之际,他想的都是顾扶砚的身影,那道真实又虚幻的身影,高高在上的身影,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身影。
他恨顾扶砚曾经推开他,现在又要离开他。
他恨得不到他,永远都在追逐那道虚幻的身影,求之不得,几欲癫狂。
恨来恨去,还是恨他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