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砚淡淡道:“还请娘娘不要靠太近,以免染了病气。”
“没关系。”
孟霓裳也不气馁,锲而不舍地与他套近乎:“我前些日子才好,叫太医开的方子还剩几副,到时候拿给你。”
“不用了。”
顾扶砚不习惯与陌生人这般亲热,奈何跟在身边的秋水又是个说不了话的软柿子,只好上前几步,与之拉开距离,颔首。
“谢谢你的好意。”
“公子你是要去哪儿?”
孟霓裳倒是愈挫愈勇,赶忙跟上他的脚步,识趣地间隔一小段距离。
“梅园。”
“去赏梅麽?我也去!”
秋水悄悄瞥了那活泼娇艳的人一眼,面露忧色。
顾扶砚知道她在担心何事,道了句不碍事,任由孟霓裳跟随。
“公子贵姓?”
“公子不是洛国人吧?”
“公子很喜欢梅花吗?听说这梅园是陛下即位那年特意下令建造的……”
孟霓裳问个不停,顾扶砚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一簇红骤然烧到了眼底,是梅花的红。
梅花开满枝头,每一朵似乎都各具形状,在这略显单调的绿色与褐色中,格外亮眼。
孟霓裳第一次看见如此艳丽的梅,热烈繁盛,目之所及之处,皆着它的颜色,似乎连蓝天都晕染上了一分醉红。
缓步走入梅林中,眼底是望不见尽头的梅树,散开的枝叶将他们包裹丶吞没。
耳边忽地一声惊呼,顾扶砚馀光瞥见一抹红,一个即将摔倒的身影。
身形一顿,犹豫一秒,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孟霓裳的小臂,稳住她歪倒的身躯。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孟霓裳信手一翻,反握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拉。
大病初愈,猝不及防之下,顾扶砚差点被那阵力道拉倒在地,所幸被那只手拉住。
站稳身形,叹气:“娘娘既会武,又何必我来扶。”
“你既知我会武,为何又来扶我?”孟霓裳擡起下巴,反问。
顾扶砚犹豫那会儿,她都已经想好如何缓冲落地力道了。
“所以你是故意摔倒的?”
“我以为你是故意装病……”
看着那张尚带病气的脸,孟霓裳嘀嘀咕咕:“谁知真是个病秧子。”
可方才那一手也不像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只是这阵子病了,以前还是会一点的。”
“你如何知晓我心中想法?”
她惊诧。
“就当我有读心术吧。”
摆摆手,顾扶砚不欲多言,四处张望,专心致志地赏梅。
“你这人真有意思。”
孟霓裳又跟上他:“人也不坏,咱们交个朋友,以後我罩着你!”
不置可否,顾扶砚状似随意地在梅园中兜兜转转。
指尖拂过其中一棵树的树皮,在即将剥落的丶粗糙的树皮後,触及一柔软的物件,动作间,即将那片小小的布帛收入袖中。
最後擡眼看向盘旋于上方的大杜鹃,顾扶砚转身,朝不远处的秋水挥手,比了个回去的手势。
孟霓裳有些奇怪:“这麽快就回去了吗?”
“看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可我还没看够呢。”
“那下次再邀请娘娘一同赏梅?”
“行,说好了啊。”
孟霓裳浑然不觉,只觉心满意足,挥手道别。
顾扶砚眼神闪了闪,弯唇笑道:“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