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古代43
‘公子,怎麽了?’
托盘搁在一侧,秋水朝顾扶砚比手势。
“无事。”
顾扶砚勉强笑了笑,捏紧了手心中的纸条,沉吟半晌,低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这里过得这般安稳,顾扶砚有几次远远看见秋水与其他宫女玩闹,交上了朋友,大概更舍不得了。
秋水摇摇头,未等顾扶砚发问,指了指他——“你”,脸上比了个难过的表情——“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
看着秋水脸上的小表情,顾扶砚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头。
秋水端起托盘,黑乎乎的汤药举到他面前。
“好吧。”顾扶砚端起碗,一口喝下去,学着秋水方才的表情:“现在确实开心不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孟霓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这段时间经常出入金銮殿,刚开始还会假模假样地让人进去通报一声,现在已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出入如自己家一般。
摸清她的性子之後,顾扶砚倒也任由她去了。
她自顾自地坐下,睨了床上的人一眼:“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
秋水忙为孟霓裳斟上茶,被按住了手:“不用,我喝不惯这东西,苦兮兮的。”
一手撑在桌上,木制点心盒子里挑挑拣拣,撇撇嘴:“我就说云水斋送来的点心都到哪去了,敢情是都送你这儿了。”
谈到这个,顾扶砚嘴角的笑容有点僵,隔着层纱帐,孟霓裳看不见。
“你爱吃的话,送你。”
孟霓裳喜笑颜开,不客气地捞了一大把:“这可是你说的。”
“今天我带你出去玩。”
大手一挥,孟霓裳宣布。
“你?”
顾扶砚挑挑眉,拢在袖中的手不住地摩挲着那张薄薄的纸片。
“当然了!”孟霓裳跳起来,朝顾扶砚眨眨眼:“不要小看我好不好?本姑娘在宫中还是有点人脉的。”
至于到底是自己的人脉还是狐假虎威借她爹的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当然,洛商风不在是关键,要是他在,怕是连顾扶砚的面都见不到。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出宫玩?”
“……你就说出没出宫吧。”孟霓裳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顾扶砚。
他们前脚刚踏出门,後脚孔伯山就带人拦住他们——出宫可以,但必须带人,更不能走太远。
顾扶砚坐在距离皇宫不到两公里的戏园子中,看着身後站着一群黑压压的侍卫,嘴角微动。
该说不出所料吗?
顾扶砚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戏台子上,帷幕早已拉开,生旦净丑悉数粉墨登场登场,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光影打在舞台上,影子拉长,在他们脚下随之舞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如今洛商风下落不明,他的人已到都城,苦于没有机会动手——皇宫守卫森严,硬来定是行不通,只能找机会渗透进去,或是等顾扶砚出宫,制造骚乱,借机将人带走。
他仍在犹豫。
花旦身着华丽的戏服在台上踱步,打转,凄凄切切,那抹红渐渐模糊,流至眼中,化作一淌殷红的血。
午夜梦回之际,幽深的黑暗中,四周空洞洞的,只有一张血淋淋的脸,有时稚嫩,有时青涩,有时成熟,不断扭曲丶变化。
执拗地盯着他,染血的手揪住他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哀求丶挽留,字字泣血。
曾经在他面前笑得灿烂的小孩哭得这麽伤心,蜷缩在雪地中,低低地呜咽,像一只伤痕累累的丶无助的小兽。
血泪从通红的眼角淌下,仿佛两支红蜡烛烧尽後淌下的热泪,炽热的温度滴在手背,烫得发颤。
他该恨他,就像戏曲中的爱来得那般汹涌猛烈,刻骨铭心。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