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孩子有了,她却不在。
天綪有句话说的很对,他确实被北溯害了。
他没有心魔,却胜似有心魔。
手指被柔软的手触碰,她那么小,哭得那么惨,刚生下来,就没有了娘。
成镜握住她的手,低低笑了笑。
是他的错,没有坚守内心,被她侵入,被她影响,被她拉入深渊。
他该为自己错误承担代价。
成镜松开她,直接出了寝殿,去了囚牢。
昏暗的囚牢里没有窗户,门一关,禁阵一开,谁都进不来。
他将器皿放好,抬起手,褪下左臂衣袖,衣衫已经湿了一块,他盯着自己,放缓呼吸。
用法术清洁过后,伸出手,却又立刻收了回去。
没法面对。
他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还是没能跨过那道坎。
要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成镜想了很久,脑海空白,最终他盯着自己,颤着手,拿着器皿,杯中渐满。
小心翼翼将器皿放好,法术笼罩,维持新鲜度,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了囚牢,回到寝殿。
没有听到哭声。
脚步快了些,走到床边,她还睁着眼,但明显很虚弱。
他抱起孩子,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但他忘了,刚出生的孩子还不会直接用杯子喝。
成镜意识到这个问题,想了片刻,凝出朵莲花,将花瓣浸透乳液,小块小块地给她吮吸。
一杯渐空,成镜再看过去时,最后一片花瓣跑到了她脸上,她已经闭上眼,呼吸绵长。
成镜呼出口气,将她放回床上,刚松手,她就哭。
成镜立即将花瓣给她,她不吸,还在哭。
他没办法,抱起来准备去问人,她却又不哭了,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成镜僵着身子,等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放回去,谁知刚碰到床,她又哭。
立刻收回胳膊,抱在怀里,双臂动了动,像是在哄她入睡。
她不哭了。
不哭的时候,很安静,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有时候会吧唧一下嘴。
成镜没有再将她放到床上,抱了许久,久到胳膊酸胀,靠在床栏上缓缓。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仔细看她。
其实他看不出她有哪里像自己,哪里像她,但那双眼,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成镜抬眸,看向窗户,外面日光正盛,周围平静,平静到之前经历的一切宛如错觉。
“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鳞舞。”
他回眸望向婴孩,低声道:“这个名字不好听。”
他没说哪里不好听,也没说要给她换个名字,只抱着她,靠在床栏上,迎着日光,闭上眼。
意识逐渐下沉,他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轮弯月,女子坐在弯月上,笑着往下看。
成镜凝望那轮弯月,看到她张口,说了什么。
但他听不见。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忽然跳了下来,就在他面前,跳进了海中。
成镜意识过来时,人已经跟着跳下去。
海水淹没了他,海浪拍打,冲走了他的白色发带,散开的发挡住视线,她的身影不见了。
越来越汹涌的浪扑打过来,他浮出水面,无边无际的海面没有她的身影,连那轮弯月,都不见了。
漫无边际的海,漆黑无光的天空,将他夹在其中,压迫过来,令他喘不过气。
他转着身子环视周围,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
成镜捧起海水,浇灌在自己脸上。
冰冷,令人清醒,也令人绝望。
他闭上了眼,沉入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