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居然在想如果自己知道这是喻珩的话,他还真不会去用。
为什么?
毕萧想不通。
不过他也真没想到喻珩会发那么大脾气。
“不是……”毕萧抬起头,手还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被大家看着,有点尴尬,“你不借就不借呗——”
喻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讨厌,从一开始就在找他麻烦,哪怕不搭理还是阴魂不散。
这样无赖的态度和行径唤起他骨子里的厌烦,眼前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人脸,喻珩忽然觉得反胃和愤怒,一瞬间,两天来积压的不适应和处于陌生环境里的孤身感像火山一样爆发,烧得他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毕萧见他表情真的不对了,连呼吸也急促起来,迟疑地站起来:“你……我把东西从你箱子上拿走行了吧——”
嘭一声。
喻珩直接踹翻了自己的行李箱。
舞蹈房里一片寂静。
毕萧差点被三十六寸的行李箱砸到,猛地一躲:“我去,你干嘛!”
喻珩把手机砸回毕萧的垫子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滚,我嫌脏。”
*
沙滩边的海风和昨天一样大。
喻珩坐在昨天付远野坐过的礁石上,呆呆地望着海平面。
星星似乎比昨天黯淡些,风声好像也没那么聒噪,连潮水也变的温柔起来。
似乎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
喻珩手向后撑在礁石上,呼吸已经缓下来了,手边是亮着屏幕的手机,对话框里一句“妈妈,你想现在看看我的日记吗?”已经被打了出来,可迟迟没有发送。
喻珩觉得自己很矛盾,有时候觉得爸爸妈妈和姐姐管自己太多,让他感到自己被约束;可有些时候喻珩也很清楚,他的确很需要有人一直看着他。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小时候被迫离开家人那几年的心里缺陷。
那几年给喻珩留下了太多无法消去的影响,比如身体变得很差,比如他对人对事再也没有一腔赤诚和热情,防备和疏离的自我防御机制让他变得难以接近。
唯有在接近他很信任的人的时候,喻珩才会像小猫小狗翻出肚皮那样流露出自己的柔软。
不被亲近的人注视和关注的时候,他是很不安的。
但出门在外,他的温和更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勉强达到和人友好相处的平衡,但遇到毕萧这样讨厌的家伙,喻珩连假笑都扯不出来。
其实喻珩也一直有意识地克制自己对家里人的依赖。
家里人总希望他什么都倾吐,不要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可喻珩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巨婴。
在很多很多时刻里,喻珩都会像今天一样,只把心事对着对话框说。
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喻珩被惊动,回头,又看到了拎着书的付远野。
站在礁石下的人微微仰头,发丝被风吹向后脑,原本平静的目光在借着月光看清喻珩略显颓丧的表情时微微怔住。
见到是他,喻珩的提起来的心松了些,这一次他先开口了:“你每天都来这里看书吗。”
语气有点低落,和之前听过的几次都不太一样。
付远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嗯。”
“今天礁石能借我坐坐吗?”
礁石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盘,付远野不置可否,几步跨上去,看着穿得单薄的喻珩微微皱眉:“怎么又——”
“我心情不好。”喻珩觉得他又要嫌自己挡路,别过头不看他,“你别又说我不爱听的。”
“……”
付远野在他身旁前面一些的位置坐下,喻珩感觉到迎面的海风小了些,接着听到付远野开口:“又不带外套。”
你怎么又不带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