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方叙白猛地向后一躲,身体撞到了沙发靠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诺卡斯的动作停在半空,距离方叙白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他愣住了,眼底的灼热褪去,浮现出一丝受伤和不解,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你……”方叙白的心跳得飞快,脸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你干什么?”
他不是讨厌诺卡斯,甚至很感激他,依赖他。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过于亲昵的举动,还是让他这个直男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和恐慌。
诺卡斯慢慢直起身,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无辜,像淬了蜜的毒药,甜得发腻:“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告别。”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在我们这里,关系好的朋友离别时,都会行贴面礼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贴、贴面礼?”方叙白愣住了,脸上的慌乱变成了尴尬。
是这样吗?这个世界的礼仪这么……开放?
他看着诺卡斯那副受伤又真诚的样子,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感。
是他反应太大了?
也许真的是他误会了?
毕竟这是个异世界,有不同的礼仪也很正常。
“抱、抱歉,”方叙白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有这个礼仪,是我反应过度了,对不起啊。”
诺卡斯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包容的样子,摇了摇头:“没关系,是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唐突了。”
他笑了笑,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那我走了,你在家好好待着。”
“嗯,好。”方叙白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诺卡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转身离开了公寓。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方叙白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手还在微微发颤。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突然了,吓得他心脏差点跳出来。
不过……幸好只是个礼仪问题。他暗自庆幸,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下次得注意点,不能再这么大惊小怪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被诺卡斯呼吸拂过的脸颊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银光。
而公寓门外,诺卡斯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银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白皙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冰冷,墙壁上渗出细密的、类似汗液的粘液。
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骨骼发出“咔咔”的碎裂声,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下来,银灰色的长发融入其中,整个人变成了一大团半透明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粘液状物体,如同一只巨大的史莱姆。
粘液团的表面不断涌动、变形,伸出无数条纤细的、带着吸盘的触手,试探性地在空气中挥舞着。
而在公寓周围的阴影里,潜伏着数不清的污染物。
它们刚才被诺卡斯击退,却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潜伏在附近,等待着下手的机会。
它们的目标,是公寓里那个散发着“母亲”气息的、脆弱的人类。
但现在,它们感受到了一股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团巨大的史莱姆缓缓移动着,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一道银色的轨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看”向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污染物,虽然没有眼睛,但那些污染物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嗜杀的欲望。
下一秒,史莱姆猛地扑了出去!
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和细微的、绝望的呜咽声。
那些在方叙白看来恐怖无比的污染物,在这团史莱姆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它们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史莱姆伸出的触手卷住,然后被整个吞入体内。
史莱姆的体积似乎并没有变大,但它表面的银光却越来越亮,带着一种满足的、贪婪的光泽。
【……】
【……】
无数细微的、混乱的意识在史莱姆体内被碾碎、消化。
而在这团混乱的意识中心,只有一个清晰而偏执的念头在疯狂地回荡:
妈妈……我的妈妈……
是我先找到的……是我第一个找到的……
只有我能拥有妈妈……
所有觊觎妈妈的东西……都该被吃掉……
都该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