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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暗夜的悲鸣（第2页）

在这个由她亲手构建的“二人世界”里，她是他唯一的规则，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这个世界虽然不大，但逻辑严密，秩序井然，并且，正在她的规划下，高地、稳定地，驶向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她曾无比确信，这个世界，对彦宸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今天，苏星瑶的出现，像一个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的神只，微笑着，在她那座坚固的“房间”旁边，随手推开了一扇窗。

窗外，是她从未见过的、波澜壮阔的景象。

那里有“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豪迈，有“竹杖芒鞋轻胜马”的洒脱，有“醉里挑灯看剑”的悲愤，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然。那是一个由诗词、风骨、历史与哲学构建起来的、无边无际的、宏伟的精神宇宙。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彦宸，那个她以为会永远满足于在她房间里打转的大狗，第一次露出了属于狼的、对远方旷野的无限渴望。他被那片宇宙彻底迷住了，他甚至……忘了回头看一眼，这个他曾经赖以为生的房间。

“她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立体的、跨越千年的世界，”张狂的声音，此刻竟不带一丝嘲讽，只剩下陈述事实的冰冷，“而你，我的女王，你只能给他什么？一间安全的、高效的、却也无比……狭隘的房间。”

白猫甯谧那总是半阖着的碧绿色眼眸，此刻完全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化解的、浓重的悲伤。它轻声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我催眠：“我们的房间，是真实的。是用信任、陪伴和那个……吻，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而她的世界，只是虚幻的、飘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真实？”张狂冷笑，“那个吻吗？你是指那个你鼓起了毕生勇气，才完成的、笨拙的‘主权宣告’？你以为一个吻就能把他永远锁住？别天真了！你今天看到了，精神上的共鸣，远比肉体上的触碰，更能让他……灵魂出窍。”

张甯的心，猛地一沉。

张狂说得对。

那个吻带来的、让她回味了一整个晚上的甜蜜与笃定，在今天那堂语文课上，被冲击得荡然无存。

她输了。

不是输在一次考试，不是输在一道题目，而是输在了一种她闻所未闻、也无法企及的维度上。苏星瑶攻击的，不是她的知识点，而是她的眼界，她的格局，她的底蕴。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名为“无力”的感觉。

就像一个用尽一生练习剑术的剑客，却现对手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手里的剑，化为齑粉。

“怎么办呢？”张狂用它那丝缎般的皮毛，恶意地蹭着张甯的脖颈，吐出的气息温热而暧昧，“那个傻瓜……已经被彻底迷住了哦。他看她的眼神，你看到了吗？那种眼神，我记得不久前，还是专属于你的呢。”

张甯的身体，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当然看到了。

那种混杂着震惊、叹服、仰望与无限好奇的、闪闪光的眼神。

曾几何时，当她在黑板上，用最简洁的方式，解开一道连老师都觉得棘手的难题时，彦宸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可现在，那个眼神，有了新的主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名为“患得患失”的恐慌，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悄然爬满了她的心脏。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想。

如果……

如果彦宸现，苏星瑶不仅能带他领略精神世界的波澜壮阔，还能像她一样，帮他梳理数学题的思路呢？

如果他现，苏星瑶的家庭，能为他提供一个比自己高出无数个层级的平台和视野呢？

如果他现，苏星瑶的温柔、体贴与善解人意，远比自己的清冷、霸道和不近人情，要更让人舒适呢？

当所有的优势，都不再是优势。

当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对方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

她，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能让他……继续留在这个狭小的、无趣的房间里？

“完了，”张狂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于宣判的、幸灾乐祸的语气，轻声呢喃，“我们的骑士，就要被更美丽的公主，给拐跑了。”

这一次，白猫甯谧没有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