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如此想着,楚烬还想要再劝,就见苏云汀随意地点了一匹马,转身跟着马童走了。
楚烬用力攥了攥马鞭,气不打一处来。
苏云汀虽不懂赛马,但他懂如何拿捏楚烬。
比试一开始,众人就发现楚烬没了上场的气势了,虽也是跑马,只是这马一直跑在苏云汀前后,既不落后于他,也不敢超太前。
束手束脚,和他这个傀儡皇帝正相配。
锣声骤响,一场比试也接近了尾声。
苏云汀毕竟是从冬日里磋磨过的破败身子,几圈下来便觉得已经脱力了,冷汗自他的鬓边滑落,苏云汀死死咬住下唇,脸色惨白。
楚烬没敢跑太远,一回头,便见苏云汀的小腿抖得厉害,登时也是心下一惊,脸瞬间跟着白了一寸。
他连忙勒住缰绳,就要掉头。
不掉头也还好,偏偏楚烬这么一掉头迎着苏云汀的马就去了,苏云汀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双手一抖,缰绳就抓不住了。
“小心——”
楚烬脸上顿时没了颜色,翻身下马。
他倒也没特意练过身手,好在动作足够快,赶在苏云汀栽到地下前,将人稳稳接住。
心脏有那么一瞬,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抱着苏云汀怔愣了半晌,仍旧心有余悸。
一群内侍乌泱冲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苏云汀拍拍楚烬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多谢陛下,臣无碍。”
此时,楚烬的脸都已经彻底白了。
因着在场的人太多不好发作,只得先将苏云汀放下来。
这是一场很小的插曲,本无伤大雅,倒是难为住了掌赛的官员。
这到底算谁赢啊?
也没人敢问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况且,苏云汀都从马上摔下来了,也不可能再跑一次了。
几个官员大眼瞪小眼半晌,左商量右商量,最后按照马过线的时间做了定夺,苏云汀的马转头跑回了马圈,倒是楚烬的马却慢慢悠悠过了线。
所以,最后楚烬赢得了那套冠头。
小裴替楚烬收了那套冠头,刚要上前询问如何安置,便见楚烬大老远朝着他摆了摆手,他伺候楚烬久了,知道楚烬的意思是不叫他端过去。
只好先收到楚烬的营帐里了。
热闹没凑成,自己倒成了热闹,苏云汀悻悻然往回走,身后楚烬突然贴上来,厉声道:“苏云汀,你若再敢玩命,以后就……”
“就如何?”
楚烬憋了半晌,把自个脸都憋红了,才挤出来一句话:“就莫要来爬朕的床了。”
苏云汀本还想反驳一下,但这句话堵得他又反驳不了,最后只将所有的话咽下去,化作一句“知道了”。
楚烬没叫苏云汀瞧见那套冠头,苏云汀也懒得再去看,转头进了营帐。
苏晏跟着他进来,阴侧侧地站在营帐口望着他。
苏云汀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回头冷冷瞧了苏晏一眼,道:“还有事?”
苏晏就等他问呢,满肚子的话跟往外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道:“您会骑马吗?能夹的紧马肚子吗?就逞能跟人家去赛马?您再逞能,早晚要摔死您。”
骂人还带敬语,可真文明。
苏云汀也不理会他,径自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人置气,那冠头瞧着也就稀松平常,您要啥样的没有?跟陛下抢个冠头做什么?”苏晏一边唠叨,一边替苏云汀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丢在他身上,皱眉道:“换上,您那套都汗湿了,免得夜里的风一吹,你又要着凉了。”
见苏云汀没动,他又止不住还要唠叨:“您就算不心疼您自个的身体,也心疼心疼我吧,一个冬天您说说您生了多少场的病,哪次不是我伺候着您?再说,您自己病着不知道,你病时有多让人不省心,猎场风大……”
苏云汀今日没心情和他斗嘴皮子,一个眼神扫的他禁了声,“去拿酒来。”
“就您那身子骨,还喝……”
酒?
“酒”字被苏晏吞了,他也就敢在苏云汀心情好的时候唠叨,现在的眼神明显是要杀人了,再说下去,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犹豫半晌,苏晏还是老老实实下去拿酒了。
苏云汀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越是好脾气,发起火来越吓人。
即便苏晏伺候苏云汀这么久,也极少见到他真的动怒,只是突如其来的怒气叫苏晏摸不着头脑。
方才不还逞能跟人赛马吗?难道是摔到脑子了?
其实,连苏云汀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何就突然生气了。
或许是看着那套冠头,睹物念起了以往的旧事,又或许是见群臣挤破脑袋往宫里送人,思及以后楚烬早晚要立后,心里总不是滋味。
太后属意郑沅芷为后,楚烬的态度又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