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如千斤。
陆清然知道,皇帝这是在止损。高福安的死,不管是不是自杀,都必须定性为自杀。不能再往下查了,再查,就可能牵扯出宫里不能碰的人。
“那‘蛛网’呢?”她问,“那些被置换的人口,那些死在流放路上的人,就这么算了?”
曹德安看着她,眼神里有怜悯,也有无奈。
“陆司正,你还年轻。”他缓缓道,“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真相,揭开了,死的人会更多。陛下要权衡的,是整个王朝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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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冤死的人,就白死了?”陆清然的声音微微颤,“我父亲下落不明,可能正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苦,也就算了?”
曹德安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宫墙上越升越高的太阳。
“陆司正,老奴送你一句话。”他的声音飘过来,在晨风中有些失真,“要想救人,有时候……得先学会自保。”
说完,他挥了挥手。
两名内侍上前,对陆清然躬身:“陆司正,请。”
这是送客,也是警告。
陆清然站在原地,看着曹德安的背影,良久,终于转身。
她走出宫门,重新登上马车。车夫这次没有多问,直接扬鞭驱车。
车厢里,陆清然取出纸笔,将今天得到的所有线索,一一写下:
火浣布碎片→可能源自先帝影卫装备→与西北据点有关。
雪踏鞋印→经常在冰雪山地活动的人→西北环境。
高福安“自杀”→宫中线索断。
先帝临终画的图案:一个圆,三条线。
她盯着那个图案,看了很久。
忽然,她想起在“蛛网”账册里看到过的一条记录,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丁丑年七月初九,‘鹞子’报:西北来讯,‘三岔口’新到一批‘货’,需‘匠人’三名。已安排。”
三岔口。
一个圆,三条线,不就是一个三岔路口吗?
陆清然猛地坐直身体,从怀中取出大昱的舆图——这是她为了方便查桉,一直随身携带的简易版本。她的手指沿着西北方向移动,寻找名叫“三岔口”的地方。
找到了。
在凉州以北,靠近边境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就叫“三岔口”。那里是三条商道的交汇点,往西可通西域,往北可入草原,往南则回中原。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常年有各路人马聚集,鱼龙混杂。
如果“蛛网”要在西北设据点,那里确实是最理想的选择。
交通便利,信息流通,人员往来复杂,便于隐藏。
而且,“鹞子”记录里提到“西北来讯”,说明那里和京城一直有联系。
陆清然的手指按在那个小小的地名上,久久没有移开。
父亲可能就在那里。
在某个叫“雀巢”的地方,在“丙字房”,被当作“匠人”囚禁着。
而她,现在知道了地点。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从这里到西北三岔口,千里之遥。沿途关卡重重,她一个女子,一个文官,怎么去?就算去了,怎么找?“雀巢”必然极其隐蔽,没有内部人指引,根本不可能找到。
她需要帮手。
需要能够穿越千里、突破封锁、深入敌巢的帮手。
陆清然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玄甲黑袍,眉目冷峻,在出征前将玉佩塞进她手里,说:“等我回来。”
萧烬。
他现在就在西北。
在平定叛乱,在打仗。
如果他知道父亲的下落,如果他知道“蛛网”在西北的据点,他会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