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龟四足如天柱,龟甲刻印天成,仿佛一座移动的宫殿。其间九宫幻变,风雨不定,曾经是九座伴生的世界,炼成一座随身的阵。
这等形象,正是曾经妖族的神道脱,陨落在人族烈山时代的玄厌寿。
猕知本立足封神台,瞬引神机,结此虚形,是再巧妙不过的防御手段。
当然,只有防守没有进攻,终究失了几分锐性。
血神君心中的念头只是淡淡一闪而过,就像那遨游在天河之中的剑光,也只是让祂看到了一次闪烁!
那血屏风纹丝不动。
像只是一缕微风吹过了,像是什么都不曾生。
血屏风所围的猕知本,也立身不动。
而在下一刻,那尊玄厌寿的神相虚形,忽然崩碎了背甲。九座宫殿的虚影,飘飞为九九八十一块飞散的甲片。
剑光如游龙过隙,在那些甲片裂隙中有炽白的一瞬。
神相虚形之下的猕知本,一颗瘦小的头颅高高飞起!
血神君惊惧!却当场失声!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祂成就了阳神,竟还能不出声音。
但这一剑的确是在祂的认知之外存在,祂甚至是在这一刻,才想明白,这一剑是从神霄世界飞来——
猕知本推开了神霄之门,天狱世界已经贯通了神霄世界。
姜望剑入此门,又出此门中。
这是遁于天意,又逃出神意的一剑,完全与他的血屏风错道而行,又斩碎了猕知本于天意的防御。
何等恐怖的一剑!
猕知本就这样死了吗?
妖族当下最倚仗的智者,就死在一次遥远的拔剑?
血神君惊色难掩地仰看高台,看着猕知本无头仍静伫的身体。
直到那一只对着天空的瘦长食指,轻轻颤动……
这具瘦小的身体里,响起漫长的、十分困倦的一声:“好一个荡魔天君,好一柄剑!”
他叹息着,从汩汩冒血的断开的脖颈里,又钻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用手轻轻一抹,脑袋便即干爽,五官变得清晰,又重新是那个瘦小的猕道人,面上光彩照人。
但他怅望天空:“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留下你。”
随着他的视线扫及,封神台上空便有一柄极锐极薄的长剑显形。其如穿林之飞鸟,斩碎神光而欲遁。
猕知本的手指按下来,整座太古皇城轰隆摇动。真正恐怖的天压,瞬间禁飞了长剑。一道道神光窜过来,绞成了锁链,将这柄长剑层层缠缚,直至密不透风。
他昂直着身形,叹息声有些寂寞:“我没有想过有人能来杀我,但还是特地准备了一具神躯,为自己点燃了一盏九转命魂灯。”
他的遗憾不止在当初,也在今天。
姜望人没杀来,只飞来了一剑。
这一剑再次改写了他的认知。三论生死后,又十年坐道,其人竟然还在跃升,竟然能够强到这一步。
这是一次有备无患的陷阱。
可他也真个差点死掉了!
哗啦啦,锁链摇动。
层层叠叠的锁链重围里,那柄决然而至、遁出认知的长剑,轻轻奏鸣。
姜望的声音,便从此剑传出,仍然波澜不惊,带着时光与他为友的该死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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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便留在太古皇城,还请好生保管,勿使锈尘——”
剑鸣声中他说:“不久之后,我会亲自来取。”
声遽静,剑遽止。似一头吞天虐海的凶兽,一霎竟沉眠。
血神君从来自强自负,闻此声,竟不知何言。
他有足够的志气,但明白短时间内若无决定性的跃升,相逢不过一个“死”字。
哗哗哗……
神性锁链捆着这柄剑,缓缓飞出封神台,像是绑着一个绝代凶徒,就这样吊在了太古皇城的城楼上。
猕知本的声音广传妖域:“姜望其人,神临入天息荒原而完归,绝巅斩封神台而割我头颅。”
“今遗名剑【薄幸郎】,还敢狂言,不日来取。”
“此妖族之耻!”
他厉声作问:“谁竟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