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下去吧。”
面前的人又无声消失,容苏将油灯放置到床前。他将身上沾了酒气的衣裳去了,这才唤人来给他身上的伤口换药。
侍从沉默着做完便退了下去,容苏让人打了水擦了擦身子便歇下了。
月光印透了窗户,带来了微弱的光。睫毛轻颤,容苏捂着伤口,又睁开眼,失神的看着帐顶。
今日在二皇子府吃酒时,有人到他耳边耳语,而後刘谌就变了一下脸色。
虽然他很快神色自若下来,但这十几年并不是只刘谌了解他,他也了解他。
容苏摇晃着酒杯,任凭里面的酒液晃动。
现在,刘谌怕是知道陈伴伴不见了。
刘谌要洪武帝死,便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让陈伴伴听命,将洪武帝给弄死了。
传国玉玺现在就在刘谌手上,太子抓陈伴伴也为了此事,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从陈伴伴嘴里挖出洪武帝的驾崩真相了。
倒是一出好戏。
放在被褥上的右手无力的垂下,容苏微微撩开袖子,看着手肘处的刀疤。
闭了闭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翌日赋都难得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不免给人心情带上几分沉郁。
空气中都是水汽夹杂着草木的清香,苏妙睁开眼,看了一会儿账顶,从床上坐起来。
“老爷,可是醒了?”
“嗯。”苏妙伸手摸到枕头底下,将昨天放到下面的信拿了出来。
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玉禾等人进来了,看见苏妙一直坐在床上没动,便一直拿着水盆站在原地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苏妙收起信。转身踩着鞋走到一直燃着的灯面前,犹豫片刻将信纸放在上面,任由火焰将之吞噬。
最後只馀下一片灰黑,随手一拈,便碎在了空气中,不见痕迹。
“更衣。”
“是。”
用过了饭後,苏妙便径直去了府衙。
雨依旧在下,天地一片昏暗,朦胧间只馀下簌簌的雨滴跌落,浸湿了地砖。
赋都的街道上难得的清静,苏妙揭开车帘,瞧见容苏穿着一身白袍,撑着油纸伞走进了旁边的酒楼。
那一抹亮色,直直的跌落进眼里。
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擡高油纸伞,看了过来。
他朝她微微点头,便转身走进了酒楼里面。
苏妙放下车帘,听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垂眸不言。
“我乃谷家子,父乃开国皇帝亲封世袭爵位长风候,十七年前我父亲协同卫少兰父亲共镇北地,洪武帝克扣军饷,又派伍光扰乱军机,我父与数万将士埋骨他乡。”
“後,洪武帝言,谷家通敌卖国,谷家被全家抄斩。刘谌派人将我送往北地,替他做事。其间十几年,现下刘谌情况我掌握大半,只求与苏大人合作,愿为大人驱使。”
“事成之後,唯求一方安宁。陈伴伴,便是此次的诚意。”
“谷长苏,敬上。”
苏妙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越转越快,最後停下。
她想起那天在酒楼里容苏的神色。那一次,算不算是他在请求自己拉他一把?
眼睫颤动,苏妙撩开车帘,伴随着雨滴的风吹了进来,让混乱的思绪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