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有很近的声音在说话,可是他永远也听不清。也是,到处都是人不是吗。多麽奇怪的生物啊,用两只肢体行走,另外两只是干什麽的?
他伏在地上,慢慢地用四肢爬行,如果他的脑和他的胃位置调换。仍是两只胳膊两只腿一个头,他是什麽?
你是一颗蛋。
我会变成什麽?不是鲸吗?蜗牛?
不会。
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
如果蛋碎了,我没能破壳。
那你会化在空气里,变成星星。
这个姿势只要低头就能看见上面的人,一个瘦弱的长发人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在角落。起身准备离开。他隔着海开口:“它是你的吗?”
那个人向下看来,没有找到他,可是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我希望它不是我的。”
为什麽?
因为我很饿,那样也许我就可以吃掉它,而不感到难过。
哦。这样啊,那是你的蛋。
他继续前行着,与那个人方向相反,将其抛之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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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让我来吧!”
“你确定吗?”
小小的手捧着那颗心脏,大口咬了下去,被恶心的味道刺激出眼泪也强行吞下。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和教导他的人一样。
“你需要尽快学会使用它,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会的,我是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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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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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OM快消失了!”
“罗小子!再坚持一下!把这里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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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人牵住手,一左一右。
左边的手掌布满茧与伤疤,右边的比他要小,软软的。
他们带着他前行。
你们是谁?
“是你的幻觉。”
他看看那个黑色胡子的男人,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模仿着他勾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他又看向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小女孩,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睛。
这样对吗?
“哦!很棒的笑!”
四周不再明亮的刺眼,他终于站在暖黄色的光里,四四方方,像踏在窗台上的鸟。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死了?
他们松开他的手。
“你还活着呢。”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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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是谁?”
库洛卡斯抹了一把脸,走到床边捡起病历翻阅。哗啦啦的纸张声,仪器的运作声是病房里仅有的声响,即使这里到处都是人。
茵弗的身体不能再用治愈蒲公英,他担心会把他的寿命直接扣到所剩无几。不过利用手术果实的特性,他丶威廉丶还有再次被叫来的库蕾哈和罗一起尽最大努力做了手术。术後恢复了一段时间,最後醒过来是醒过来了,只是像他预估的那样——乱七八糟。
他没什麽反应地当了一星期的植物人,然後突然不知道为什麽清醒了,开始尖叫。等到镇定剂的效果褪去,他又无反应了几天,然後在库洛卡斯例行检查的时候突然直起身子,满脸迷茫的像一个刚踏入世界的新蝶。
他叫来雷利丶贾巴和露玖,这小子还是一脸茫然,眼睛眨得跟猫头鹰一样缓慢。等眼神终于聚焦在他们身上,开口就是这麽一句话。
露玖抑制住心酸的战栗,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在想要牵住他的手时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