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掌捂在他的眼睑上,感到睫毛轻轻扫过掌心,小声说一句回去吧,然後调转他们的方向。
快回到他们住的主屋时,萨奇找出来了。他接过马尔科的位置,亲自推着他的老师,念叨着自己给他做了什麽甜羹汤,还热乎着,正好喝完药吃。轮椅上的人没反应,马尔科轻轻撞了一下这个大小夥子的肩膀,马上成年,他都快和他一样高了。
“抱歉,萨奇yoi。”
他们俩自从从莫比回来,萨奇在见到茵弗的状态之後,关系就有点紧绷。他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这边,家里的兄弟出了什麽事,如果对方瞒着自己,他也会生气的。现在茵弗醒过来,他们关系终于缓和下来,只是需要好好聊聊。
“不丶不怪你,马尔科,你当时也不好受吧,老师和你也是朋友。”
不好受真是无法形容。
“而且丶老师也。。。他也想让我加入你们不是吗?他给我留了信,虽然是想让出事时就打开好做打算。。。”
本来萨奇也有点生茵弗的气。虽然他解释了如果他能回来本来打算过两年再询问他的意见,但是如果他没回来他希望他能和白胡子好好聊一聊。只是没料到马尔科把消息压了那麽久吧。
但是看到他带着干巴巴的白发躺在病床上,努力地维持着呼吸,看到马尔科红红的眼眶,牙齿咬破的嘴唇,他就不生气了。本来也只是恐慌助长的愤怒,萨奇从来都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
他还活着,自己还有机会亲口告诉他无论他去哪他都是他的老师,他们是家人,这就够了。
“我宽恕了,马尔科。”
老师大概会这麽说。
回到主屋他任由露玖将他接过,送到房间里去吃药。自己到炉子边盛起大半碗甜汤,从冰箱里取了个菠萝丢给马尔科後对着睡了懒觉的小鬼头们做了个鬼脸。自己生长期长个子很快,艾斯他们还是小豆丁。
有时候他会觉得库洛卡斯他们故意把药做得很苦是想激起老师的反应,比如现在,露玖带着点笑将空碗拿出房间,从他身旁经过。
已经坐在床上的人眯着眼睛皱鼻子,好像舔到药後吐完沫沫的小猫。
他凑过去将小桌支在对方身前,放下碗後坐在旁边,用勺子舀起一点递到嘴边。
“老师,啊——”
小小的自己站在板凳上,用手认真地揉着土豆丸子。身旁高大的人取过汤匙,轻轻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浓汤里舀起一点吹吹,和他现在动作一样地弯腰递来。
'小厨子,啊——'
唇覆盖勺匙,微抿後缓缓抽出,拇指抹去嘴角粘上的汤汁。
“'好吃吗?'”
与那时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回应。
但是一只手搭上他握着的勺子,又舀起一点送到嘴里。另一只向前伸出,轻轻用指节刮过他眼角的伤疤。
萨奇弯了眼睛,和记忆里的人一样在得到回答後笑着吮下手指。
是甜的,很好吃,毕竟是他教他的东西。
康复训练还算顺利,他底子好,乔治也是优秀的医生。只是有时候他会变得情绪化,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听他的话而感到害怕或者不耐。一般贾巴或者雷利会在旁边陪着,观察他的状态,如果有需要的话及时压制安抚。
真是个麻烦的臭小子,和小时候一样,他们偶尔会这麽笑。
等到他可以不用一直坐轮椅了,他们就更看不住他了。有一次在港口边上把他捡回来,还在和来往的商人说话。问他为什麽不早点回去,他只是笑眯眯地说,我动不了了。
他窝在多弗朗明哥的怀里,因为对方前倾的姿势笼罩在粉红羽毛大衣下,泰佐洛的视角看去就像是一只粉色的大鸟在孵蛋一样。
“呋呋呋呋。。。所以——”
怀里的人哼唧一声,戴墨镜的人打断自己,低头看去。茵弗皱着眉,伸出手向他的左腿。
“怎麽了,医生?”
“痛丶”
“呋呋呋所以说叫你不要跑太远。”
他被看起来了,不能有太长时间不在人视线范围内,他们不想他好不容易获得的进展再次回退到零。抽签,轮流,後来就是纯看谁在附近把他捞走。
多弗朗明哥直起身子,在罗西南迪伸手时将他递过去,自己重新开始翻阅手边的文件。披着黑羽毛大衣的人让茵弗靠在他臂弯里,然後另一只手轻轻帮他按摩着腿。左腿总是比右腿要严重,库洛卡斯说因为有旧伤。
“谢谢。”
罗西南迪笑笑,眼神温柔地问他自己是谁。
“柯拉松。(甜心红心)”
一只手伸到他的衬衣里,凉凉地摸过他那天在米尼翁岛上留下的弹孔。有点痒,他起了点鸡皮疙瘩,但是没有让他停下。
“疼吗?因为我是吗?”
痛吗?看到他踩在死亡边缘,被仪器淹没的时候大概是痛的。
他摇摇头。
多弗朗明哥没在意他们俩,继续和圆桌对面的绿发青年交谈。史黛拉是伊甸的把手之一,而泰佐洛现在为黑曼巴工作。多弗朗明哥欣赏他,毅力丶头脑丶魅力丶对上面那群人的恨,他一个都不缺。
“谢谢您救我,不过如果只是因为火烈鸟先生对您说了什麽而加入黑曼巴,那我会替您揍他,您是自由的。”
所有人都凝固了。
茵弗玛利偏过身子趴在桌子边缘,将下巴支在交叠的双臂上,对着对面哑然的绿发青年微笑。
泰佐洛最先回过神,他不知道恩人之前是怎麽样的,可他知道自从对方醒过来之後就一直在恢复。自己和他见过寥寥几面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