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茵每天晚上就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里放纵的嬉闹声。
在自己的家里,羊子会毫不克制地大喊大叫,听起来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那是喜悦浸润的痛苦的嘶喊,是原始的也是淋漓尽致的欢呼。
孤独而春心荡漾的少女林雪茵把脸埋在枕头里,但声音仍旧那么清晰,幻觉又是那么真切。
她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光滑的身体的磨擦和拥抱,这情景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在清醒时缠绕着她。
在睡梦中,她会看见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他在用舌尖吻她,从眼睑直到脚部。
她也会呻吟,会狂,觉得自己被占有了。
但梦毕竟是梦。醒来以后,她的身体在一种迷狂的状态里抖动着,像一只小蝴蝶,皮肤泛红,四肢酥软。
在梦中,她的手会不知不觉放在那个充满欲望的地方,而那只手就会成为一切幻觉的引导者,带领她通往美不胜收、欲仙欲死的境界。
她闭上双目,把这双手变成非自己的,而是一个男人的,一个具体的男人。
教钢琴课的老教授在黑白键上轻灵如鸟的手;教美学的年轻老师沾满粉笔灰的苍白而神经质的手;体育老师骨骼粗大的有力的手;甚至一墙相隔那个叫陈文杰的男人的虚幻的手。
这些手的具体的温度和力度划破她的皮肤,像刀子一样切割了她。
这种迷醉的自慰方式破坏了她的睡眠,打乱了少女心中对爱情的第一性的精神渴望,而直达肉体的具体形象。
音乐,古典优雅的音乐可以带给她片刻的平和,可以在心灵的一尘不染的餐桌上摆放色香味俱佳的美馔。
这只是唯一的少女的安慰了吗?第5章
天气一直是阴沉的,空气中透着潮湿,但是没有下雨,没有下雪。
羊子说:“这种天气除了在床上鬼混,什么也干不了。”
她们两个已经逃课三天了。从羊子家温暖的气氛里走出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陈文杰天天和她们在一起。
他打扮得像个解放前的经纪人,油头粉面,裤子口袋里装着一条手绢,雪白雪白,不时掏出来在光光的下巴那儿揩一下,其实那儿什么也没有。
羊子叮叮口当口当在钢琴上弄出声音,像是在刷盘子。
面色惨白的林雪茵抱着毛毯偎在沙里,不厌其烦地看电视。
陈文杰优雅地用两根手指刁着香烟,故作神秘地对林雪茵说:
“小雪,你应该到医院去看看,我有个朋友是妇科医生。”
林雪茵说:
“不。”
羊子敲了一个重音,扯开喉咙尖叫了一声:
“陈文杰——”
陈文杰赶紧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真的。羊子,你看看小雪的脸色,我敢打赌她病了。”
“是月经!你这个白痴!”
“是吗?小雪。”
林雪茵有些难堪地点点头。陈文杰一下来劲了。
“哎呀呀,小雪,月经可不能马虎。你是不是血流不止?是不是痛得很?我知道,肚子很痛是吧?你一定要去看看,我朋友告诉我,女人长期月经不调会得贫血症,搞不好会染上败血病的。”
羊子又大叫了一声“陈文杰——”。陈文杰只好住嘴。
羊子站起来,走到林雪茵身边坐下,替林雪茵把飘到额前的几绺头拢到耳后。
“雪茵,还是看看吧。”
林雪茵想说不,但她看见陈文杰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浓浓的爱怜,这让她有些感动。于是,她点点头。
陈文杰的朋友是个表情冷漠的人,对林雪茵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他的眼神儿定在林雪茵苍白的脸上,仿佛在看天空的游云一样空灵。
“痛吗?”
林雪茵想,真是废话,不痛来找你干嘛?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规律?”
她又点一下头。
“很久了?”她再次点一下头。
陈文杰的医生朋友生气地说:
“你别老是点头,告诉我怎么回事?你究竟怎么了?”
林雪茵吓了一跳,但被他的粗暴激怒了,就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