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宿舍面西坐东,是呈现凵,左右分一二栋,中间多是自习室,器械锻炼室,还有的小图书室,以及一些零散的宿舍。凵的内里一楼空地,种了慢慢一圈灌木植物,中央是草坪。夜雨打落在枝叶和草坪上发出萧索孤寒的声音。
秋色凉人。生病的人的心境应该也如着秋景吧。
顾惊澜徐徐道:“期中考完赶得回来麽,班级要去……”秋游还说出来。
“你不来看看他?”
电话里头,那个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是轻寂是嘲慢也是哼唧的。
并非戚衍榆的声音,声色听上去要比戚衍榆年长一些。
微怔,似乎在什麽场合听过这个声音。
好像,是上次他接过了戚衍榆电话,那人问戚衍榆去哪儿。
“他住院了吧?”顾惊澜问。
戚牧遥压抑内心的悔惭丶痛楚,一切化作佯作出来的平静:“他在家。”
“你什麽时候来看他?”戚牧遥再一次问道。
第二天日,顾惊澜请了一上午的课。
按照戚牧遥提供的地址,他来到了侃北市寸土寸城中庄园。
即便已入秋一个月,庄园的草色在连绵雨水中更为葱郁。但并非所有事物的生命力都如此旺盛。
“你好好跟他说话,”
顾惊澜终于看到电话里的人,三十多岁,英俊高大,神采斐斐,外表非常出彩。
只不过他看起来眼中不多的颓然,放弃,还有几分玩味的审视。
“说些他爱听的话。”
“他不爱听,你就少说两句。”
顾惊澜预感不是很好。
直到他进入了那间房间,那个人躺在了床上。
窳白的脸,阖着眼目。
手也是安静地插针输液着。
各种生命检测的仪器发出唯一的声响。
完全呆住了。好一会儿似乎下意识去看心电监护仪,上面显示的数据证明人还活着。
垂眼,那个人露出在衣袖中的手苍白如薄玉,手已经被针扎出了淤黄一片。
来之前猜想过他生病,也知道可能是心脏病严重复发,可能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景遭。
终于,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看了呼吸罩,又看去那人安详的眼脸。
“是心脏不舒服麽,”
“为什麽会心脏骤停?怎麽导致的?情绪激动?还是说一点征兆都没有?”
“你家人说你主动脉瓣狭窄,原来你有心脏病。”
“这个病做手术就好的,别担心。”顾惊澜知道,虽然是昏厥如植物人,可应该对外界一切触听都会知然的。
“别睡太久,腿部会容易血栓。”
看他安静没有一丝反应,手的姿态,脸的神情,安静地好似一尊菩萨下的童子相。
“什麽时候回学校上课。”
那人没有回答。
忽然,顾惊澜站了起来,转身去,
或许是这里太像是过去的一幕场景了。
躺着的人太像是他见过的某人。
荒唐。
与他说了一些话,还表达了祁远瀚经常问他什麽时候回来,夜宵要不要带他一份,以及黄少泽关心的话。
戚牧遥就进来了,脸上可疑的是他还带着一丝的笑,不过可能是出于对他的礼貌:
“怎麽样,”
“主动脉瓣狭窄在医学上可以通过做手术治愈。”顾惊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