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道:“不知怎解?”
陈微道:“你法眼所观,唯有灵力运行之迹、妖气聚散之形,而不得实物。但在此妖山,万物都沾染了妖气,你方才望见一串妖气飞挂山壁,其实是水流。”
明崇问:“却又如何用计?”
陈微道:“若寻常瀑布支流,妖气甚微,不为法眼注意。此水深染妖气,则必是从洞府中来,曾被群妖饮用……想来是峰顶积水,流聚于洞内,又从石缝滴沁,渐次汇多,而成小飞流,挂下山壁……所以,合该从漏水石缝处倒钻进去,逆流直上,方能潜入洞府。”
明崇听罢,先是一愣,继而瞪着眼,冷声道:“陈道长,你老糊涂了?我两个并非大罗金仙,不会七十二变,端着偌大骨架,如何钻进那方寸缝隙!”
陈微却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我两个不行,却可用灵符一试。”
明崇心想,那灵宝真形符有变化之能,久有传说,但真正实地操纵,未曾亲见。
便将手一抄,故作恭维道:“此符来到我主人手上,昼夜匣藏,无人可动,还未有幸见识神通。道长既是灵宝派本门高人,今日敬请展示则个。”
陈微道:“不急。目今天色晦暗,景物模糊。我若用符,也得须借助朝阳之气,才好变化。我虽是灵宝派门人,然资质愚钝,法力不及师父万一,故不能随时随意调用灵符。我们且寻个僻静地藏身,待到朝阳升起,再行攻入。”
明崇面露不满,但即使除妖心切,也不得不依陈微所言。
于是两人翻下石坡,回到山路暂歇。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边霞光微现,此时清台与万海赶到。
陈微将计划尾说出,清台问道:“师叔,我只见过将灵符变成鸟兽、刀枪之类,也总有些大小。你这丁点石缝,该变成何物钻得进?而且灵符附体于物,若被妖魔觉,顷刻杀之,岂不白费了。”
陈微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届时你带好法宝,洞门一开,只待杀入便是。”
转对万海道:“杨公子,你身子如何了?”
万海点点头道:“早休息够了,悉听尊命。”
陈微道:“那你配合我师侄除妖。”
还未及吩咐明崇,那明崇大手一挥,高声道:“何用他们?我一个便足以。你那厢一破洞门,我这厢定叫妖魔血流成河!”
陈微道:“那就烦请多予照应。我先去山壁准备。”
说罢携带灵符,攀岩而去。
明崇、清台、万海则结伴上山,埋伏在洞门左近。
陈微只身来到山壁,手握石笋,靠稳身形。
借着微光,见有一股飞流,涌自岩石夹缝之间,宽距大抵一寸。
果然妖气弥漫,熏腾不已。
静待了会儿,直至天边泛红,朝阳已射来初光。
恰照在山壁上,犹如披拂一条缎带。
陈微料知时机已到,凝神聚气,左手持着灵符,右手握住石笋,口念法诀,须飘荡。
灵符随即振动,出金光,摇摇一变,竟变成一条小泥鳅,钻入石缝,逆流直上,向那源头游去。
俗话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洞外有道人来攻,洞内又正乱作一团。
只因柳曼自顾自离山去寻花逸,而霞山君闭关不出,群妖各自为战,没有一个可以主持大局。
听那,东山的叫东山危急,西山的喊西山遇敌,北山的叹北山乏力,南山的呼南山撤离。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直至明崇打到洞府前,挥掌砸门,方知大难临头,个个哆嗦如惊弓之鸟,仓皇似漏网之鱼,真不知该作何应对。
守门的妖将乃一只老熊精怪。
生性忠勇。
极力抚慰群妖,说道:“此门先前由老掌门设下结界封闭,只消关紧洞门,外头纵是神仙想攻,也进不来半步。诸位兄弟,还当恪尽职守,霞山安危,全在今日一战。”
亲持一杆亮银枪,抵近前线,看守洞门。
又叫群妖从后方火药库里搬来炸桶,里头放满硫磺、硝石之类,共搬有三四十桶,沿道路放满,串以火绳,只备不时之需。
然而看看外头天光微亮,道人却还没有动静,老熊妖也兀自怀疑,令左右道:“你等可遣哨探,出去查探一番。”
左右面面厮觑,心里道:“如今外头好比是刀山火海,哪个肯送命?”
推脱道:“道人必是砸门砸累了,暂时下去歇息。我们只管把住此路,等代掌门回来了,再做打算。”
老熊妖本欲怒,但见一众妖属,俱个失魂落魄,骂也无用,只能作罢。
叹了口气道:“我们虽是坐守孤山,却好不是坐以待毙,终究洞府内尚有三五年之粮,还有几口深井,可供吃喝。若撑到其他仙山的援兵赶来,此围旋解。”
左右道:“将军所言极是。”
老熊妖又道:“派人去后头打几桶水来,大伙儿盯了一夜,估计都口干舌燥了。”
左右抄手去了。
直至深井处,放桶舀水,随后各人提了两桶,转回前线。
却是群妖不察,那灵符所变的泥鳅,其实早到井中,待其放桶,便藏身桶内,随桶送往前线。
只见一个小妖守卒,本就口渴,望见水来,扒桶便喝,连同那泥鳅都喝进肚里,顿时腹内咕咕作响,痛得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