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堪之情猛地涌上心头。
一把夺过首饰盒,死死攥紧在手里,张嘴又无言,最终什麽都没说,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婆娑的竹影渐渐隐去他清冷决绝的背影。
程安然垂下眼睑,看着脚下的石板路,释然地吐出一口浊气,心底莫名空了一块地方。
掌心的伤口像是又疼了起来,连带着心口都仿佛受到牵扯一般,隐隐泛疼。
倏忽间,竹林里的风声带来一串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程安然蓦的擡头。
那个负气离开的人不知怎麽又回来了。
他脸色还是阴沉沉的,大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想没想过,这期间也许我会喜欢上别人。”
程安然愣愣看着他,几乎来不及多想,脱口道:“想过。”
“那你打算怎麽办。”他眸光晦涩不明。
“……不怎麽办。”
程安然视线模糊得犹如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能让你喜欢的女孩子,一定很优秀。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真心祝福你们。”
顾砚书被气笑了,一字一顿,每个字音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可真大度。”
他头一回这麽想弄死一个人,偏偏还舍不得。
程安然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的碎石子,没有吭声,下一秒,左手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抓住。
她一愣,下意识想往回缩,却被对方强硬的力道死死拽住。
“行,不就是多等几年。”
程安然被他一声咬牙切齿的“行”给弄懵了,一时忘了挣扎。
他单手甩开盒盖,拿出手链,趁机帮她戴上。
“咔哒”一声轻响。
白皙光滑的皓腕间就多了一条金灿灿的手链,镶满碎钻的兽角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程安然,最多四年,我只给你四年时间。”
他一扫之前的沉寂,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目光里透着不爽却又坚定的光。
“四年之後,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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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然有些忘了她当时是怎麽回答的,好像答应了,又好像没接话。
那天晚上,顾砚书改签了机票,并把截图发在了群里,引得一衆吃瓜群衆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家夥又抽什麽风。
唯独程安然默默窥屏,没有吭声,只是敲了个“。”过去。
翌日,所有人都去机场送他。
这个假期之後,大家各奔东西,谁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还能再见。
程安然安静地站在人群里,除了简单的道别语,并没有多说什麽。
两人都不是黏黏糊糊的性子。
唯有在走进安检通道前,他回头朝衆人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举起左手,轻轻晃了两下,像是挥手道别,又像是暗示着什麽。
“书哥晃那两下什麽意思?”白景峰一头雾水地问。
“……应该跟咱们说再见?”齐霏猜测道,“我也没看明白。”
程安然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摸了下手腕上细细的链子,面色平静。
夕阳的馀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一阵轰鸣声过後,飞机长长的尾气划破天空。
这是属于程安然青春记忆里的最後一抹浓厚色彩。
此後,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梦见这幅画面,以及那个少年拖着行李箱缓缓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