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了?”宋序问。
嘉画一擡眸,便对上他含笑的眼,登时脸颊耳朵不受控地通红。
虽有过一次情不自禁,到底未作夫妻,不是常例,亲吻再多,和坦诚相见还是不一样的。
好在嘉画如今也非当年少女懵懂怀春的年纪,虽然脸红,尚能稳住。
她转身拿起他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快些穿好,免得着凉。”
宋序低笑了声,穿戴整齐。
嘉画则坐到了炉子旁,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乌刀的毛。
宋序过来时顺手拿了件嘉画的披风,将她裹上。
“就知道你今日问了陆珩,是一定要等我来的。”
他解释:“我来之前去了一趟朱衣侯府,因此穿了一身夜行衣。”
“朱衣侯府?”
嘉画看向他,他背对着烛台,坐在阴影里,所有神情都被吞没了。
他嗓音低沉,仿若结了霜:“莫文州与车兰勾结,竟把心思打到你身上……”
“我没事。”嘉画起身坐到他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别为我担心。”
良久,宋序极轻地吁了口气。
他张开臂膀,将嘉画拥进怀里。
微凉的气息扑面,嘉画伏在他肩上,听他在耳旁温声道:“你也别为我担心,无论你将来听到什麽消息,都不要信。”
“什麽……意思?”
嘉画心上蒙了一层阴云。
宋序缄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知道你怕我去南境,怕我会死,所以你当初答应和亲,是为南境和平,也是为我。但于我,是绝不可能让你承担这些的,你若真去和亲,我只怕忍不住发疯,将你生生抢回来。”
嘉画一愣,随即搂住他脖子,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为了家国不过一死而已之人,也会这般意气用事麽?”
宋序道:“我是人非神,不能事事周全,家国于我,在生死之上,你于我,则在生死之外。”
驰骋疆场者,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生与死的界限常常是模糊的。
若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则难以换来冲锋杀敌的勇气。
但这份勇气不是为了一个虚幻的概念,为国为民,也是为守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爱之人。
因为心有所爱,才知冲锋陷阵是为了胜利,是为了和平,是为了早日团聚,于是勇气之上更添一份坚韧。
这是不惧死的求生。
不怕死,与想活着,在将士们的身上是最好的对立统一。
“一切都还好……”嘉画低声道,“我不愿你去南境,但只要你开口,我绝不会拦你。”
他们许多话根本不用多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用力握住他手,他的手已有了暖意。
她褪去腕上那串十八籽佛珠,戴到他手上。
她轻轻转着那串珠子,摩挲着那颗淡紫色的。
“那日在温池殿,你认出这颗月照雪,我就应该将这串护佑平安的手串送你。”
宋序蹙了蹙眉,试图将佛珠还回去,被嘉画阻止。
“于我,你也是生死之外。”
她望着他:“宋序,我很脆弱,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若想要我平安,那我的平安与你俱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