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酒楼蹲点了,等我消息,大小姐。”
等黎霜反应过来擡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裴晏朝自己挥手告别的背影。
“还好你出来了,我这几日都担心坏了。”董昭华拉着黎霜的手,眼中隐隐含泪。
黎霜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这都六七个月了,哪还经得住这样伤神?等孩子长大了,还要怪我苛待你和他呢。”
闻言,董昭华破涕为笑,“也是你聪明,知道利用舆论。前几日我带着何如霏和二皇子忙活了好一阵才把那些东西贴完呢。”
“辛苦你们了,”黎霜突然愣住,“二皇子亲自去贴的?”
“是啊,”董昭华点点头,“可积极了,一个人贴了大半,我都吓到了。”
“二皇子殿下天潢贵胄,千金贵体,怎可为臣做此等小事臣感激不尽……”黎霜抿唇。
冯渊笑容有些浅,“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既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负李大人是吧?”
黎霜不可谓不动容。她让裴晏将书信给冯渊的时候,想到他会找人扩大声势,却没想到他这样尊贵的人会亲自做这些。
“殿下帮了大忙,这份恩情臣会永远铭记。”黎霜真诚道。
看着面前人诚恳灵动的双眸,冯渊眸光闪了闪,“这件事还是因为李大人聪慧,否则还没有这麽容易。我也无法进地牢看望李大人,竟不知李大人也有这样令我佩服的智谋。”
黎霜颔首道:“不过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入不得殿下眼的。”
“妄自菲薄,”冯渊笑着,又换上认真的神情,“李大人可想好怎麽为自己辩解了?我出手的话会惊动皇兄,所以……”
“死马当活马医吧,”黎霜笑得有些勉强,“反正也不会更糟了。”
冯渊看着她,道:“李大人可是说过的,永不言弃。”
“永不言弃。”黎霜回应他。
黎霜走後,幕僚走到冯渊身边,“殿下如此帮李清正,真是看重他。不过大理寺这些日子愈发难过,殿下是为了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冯渊喃喃道:“只是我觉得他身上那股劲儿,很难得。而且,他还有点像一个人。”
乌金西坠,星月高悬,长安城灯火高张,里坊遍开。喧闹和灯火一齐织在了夜布上,人声鼎沸的酒楼更是声歌鼎沸,觥筹交错。
酒楼里面宾客满席,喧哗不止,谁也没有注意一人在其中穿梭,拐上了角落的楼梯。
徐青山喝得高兴,因酒量极佳没什麽醉意。他正在兴头上,要举杯再喝,有一女子走上前来与他耳语,说赵季在楼顶有要事找他。
他虽疑惑徐青山为什麽不进来寻他,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女子去了酒楼的最高处。
走到长廊尽头,徐青山能看见有一男子负手而立,边走边喊赵季的名字。
“赵兄——”徐青山的声音在见到那人转身时突然止住。
他有些疑惑,“你是谁?”
“让你出来一趟真不容易,不枉费我蹲了你那麽久,”男子动了动脖子,“徐青山,当时梁州一案,去清点赃款的是你吧。”
“是又怎样?”徐青山不明所以,“你不会是李清正的人吧?他过几日就要因为贪了梁州的赃款要被皇帝处置了,所以让你来找我,想让我替他作证?”
他冷笑一声,“证据确凿,我可不会做僞证。”
“真的是僞证吗?”男子步步紧逼,直接捏住了徐青山的衣襟,“若你知道大皇子用来诬陷李清正的银子是从赵季的老家沧州搜刮上来的,你还会这麽说吗?”
徐青山眼睛猛然睁大,顾不上现在自己的狼狈,“什麽意思?”
“大皇子当然不会告诉你,但有心查就会知道,”男子放开徐青山,拍了拍手,“你从小就跟在你的舅舅身边,但你是沧州人,还改了姓。我去沧州问过了,赵季的母亲当时生的是一对双胞胎,但因为养不起两个孩子,就将哥哥卖给了长安没有孩子的达官贵人。外人都说徐凌峰是你舅舅,但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亲缘关系。”
“你怎麽知道的!”徐青山面露惊恐。
男子面不改色,“我说了,有心查就会知道。你帮着大皇子诬陷李清正,却没想到害了自己的家乡吧?我去到沧州的时候,还见到了你的老母亲,瘦得跟竹竿似的。都是因为家中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银子到了大皇子手里,成了陷害李清正的五百两。”
徐青山跌坐在地,不停摇着头,“怎麽会……弟弟,母亲,沧州……”
男子见状,蹲下身和徐青山平视,“现在呢,愿意作证了吗?”
“这麽容易?你跟徐青山说什麽了”黎霜走在去找董昭华的路上,听裴晏说徐青山已经愿意作证,还有些惊讶。
“我可会说话了,说大小姐你是多麽辛苦,多麽为百姓着想,给徐青山感动得那是泪流满面,当即说要为你作证。”裴晏随口道。
黎霜扫了他一眼,“一天没个正形,说实话。”
裴晏挠了挠头,将自己去沧州的事情说给了黎霜。
“你独自去沧州,怎麽没告诉我一声?”黎霜哑然。
“这不是没有什麽把握吗,死马当活马医。”裴晏没心没肺地笑道。
黎霜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麽。
今天卫霄难得白日出街,见到不远处的二人,身子一顿。
那名女子他认得,是那日打了他一顿的黎霜。可她身旁的男子居然就是那天晚上来威胁他不要动李清正的人!
可是他们本应该毫无关系,但为何看起来如此熟络,像是已经了认识许久?
卫霄突然想到之前冯御跟他说过的消息,内心大惊,拔脚跑去了大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