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心焦,便驱马追去。
将断叉拿在手里,充作壮胆之物。
行过百米,见两人两马自烟中而来,身形挺拔,似是谈笑。
本要长舒口气,凑近一瞧,方知两人皆死,一个背搠枪头,一个脑插刀尖。
扑的翻身落马,鲜血染地。
陈经顿感惊悚,继而悔痛交加。
悔的是行动失策,痛的是兄弟惨死。
也跳下来站在地面。
顾盼一圈,烟中万物模糊,不可分辨,恍如梦境。
自顾自道:“真是个绝地,叫我们九人一同葬身。天道昭昭,想来不认也不行。”
心里已万念俱灰,拿起双叉,大叫着:“出来罢!止我一个,也要斗你!否则有何颜面见死去兄弟!”
又听得后方风响,刚一回身,剑气扑面,头旋即尽散。
飞霜持剑,已然立于眼前。
陈经愕然不已,瞪着眼睛,却没声。飞霜嘴角一掀,幽幽道:“怎么了?不是要找我么?我就在这,看你有几多本事。”
陈经强压住战战身体,挥起双叉作最后顽抗。被飞霜轻轻抖个剑花,就击得手筋俱断,惨叫一声,跌翻在地。
飞霜上前,一脚踩住陈经胸口,道:“告诉我谁派你们来,我便饶你一命。以往我也惯留活口。”
陈经抬眼看了看飞霜,忽的明白了一切,黯然道:“瞎子、女人、剑客……你是沈飞霜,对不对?江湖杀手榜上的沈飞霜。不意我们兄弟纵横一世,败在了同行手里……可笑,可叹。”
飞霜一怔,又道:“你们先不知我是谁?那为何埋伏在此?你们害我徒造杀孽,污染了这一方佛门圣地。”
陈经听罢,高声笑道:“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举起屠刀者,死于屠刀之下。简单道理,何须再说?你动手罢,我今日折在你手里,心服口服。但若问雇主姓名,我陈经虽贱,底线仍守。”
将头一偏,只待受死。
漫天风雪里,飞霜沉默多时,最终收回剑锋,转身离去。
陈经躺在地上,大吼一声,吼的山鸣谷应,继而又哭又笑,疯癫起来。又过了会儿,狠一咬舌,鲜血淋漓,气若游丝,延挨而绝。
便这样,名噪江湖的九人帮覆灭于震雷山下。
飞霜自回林中寻路。
走了一刻,感受得风声呼啸,大有谷风,想必到了一处崖边。
实则正是早前行车的道路尽头。
那脱落车厢,撞毁在一块巨石上。
有一个男子立于左近雪里,似是等候已久。
飞霜道:“你是何人?这样天气还上山?”
及至走近,心下大惊,见那男子心火黑焰翻涌,狂戾之气冲天,隐隐有妖魔之相。
思忖道:“这是千古邪崇凝聚,三界幽暗汇集。不知是修的何法,竟出偏至此?然此刻他并未有什么战意,便同他聊一聊,权当探个口风。”
上前抄起双手,问道:“小女子沈飞霜,敢问兄台尊名?”
那男子扫了飞霜几眼,有意无意还了半礼,道:“在下……徐白鹰……因寻人路过此地……”
话语间断而飘忽,时高时低。
飞霜心道:“是他?”
说道:“原来是暂住在罗山的徐大侠,早闻大名。不知又因何耽搁在此?地冻天寒,岂不有伤尊体。”
白鹰面无表情,伸出一指指来,道:“我在等你……我……有话要说……”
飞霜道:“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白鹰道:“我寻的人……已经逃了……现在……只剩你……”
飞霜轻笑道:“今日是何日子?怎么人人都在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白鹰转过头,从破碎车厢里捡出飞霜的盲杖,以手放上,揣摩良久,又道:“你的剑……是飞虹卷霞……尚有它残留杀气……只是你用法不善……导致威力未能施展……”
飞霜听罢,心里更怪,横起剑身,道:“是也不是。飞虹卷霞五十年前便自裂为二,经我师父重铸后,方得此剑。现在名唤‘梦挽息静’。”
白鹰冷笑了笑,摇头道:“浪费……浪费……不过世间岂有十全十美……那你能告诉我……你师父是谁么?”
飞霜道:“武当山白云先生。”
白鹰想了想,道:“他的‘风火引剑’天下闻名……我辄深景仰,只恨无缘得学……”
飞霜道:“师父自前年已不再收徒,闭关修炼去了。你若想拜访,须等十年。”
白鹰道:“我等不起十年,我欲成天下第一。”
飞霜道:“那就可惜罢了。”
白鹰道:“你师父在山上,可你在山下……我请教你,也是同样。”
将盲杖猛的一掷,朝飞霜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