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武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祭品自己送上门来,且省我们多少事。”
小芸一听,破口大骂:“妖物!你们练的邪法早已出偏,还用什么祭品,谈什么复活,必定是痴人说梦!”
白太公拍桌道:“放肆!我等练的是大贤良师所创立的太平教仙法,治病救人,点石成金,均有灵验!及至内功大成,莫说复活一事,便是羽化登仙,神游太虚,与那大罗金仙并列,有何不能!”
小芸道:“那个大良贤师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搭救他的百万帮众,不去帮助他的亲生兄弟,任其被人屠戮,挫骨扬灰?黄巾军灭亡八百年了,你醒醒罢!”
白太公脸上浮起一团红云,气的叫道:“我道仙术,变幻莫测,肉身只是空壳而已,你怎知他们不是已登仙界!我们能在地宫度至今日,岂不是真有奇迹?”
小芸咄的一声道:“看看你手下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究竟因何至此,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太公指着道:“你住口……”
毛武插话道:“大哥,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转对小芸道:“小丫头,你以为你很聪明,聪明到可以指摘我们……但你想过没有,你口口声声称妖物,这里却半点妖气都无?时人愚昧盲目,过了八百年依旧如此,便是真仙临前,恐怕也浑然不觉。”
小芸听了,闭目凝神,细细察觉空气变化,却现真的丝毫妖气都没有,忖度道:“从开始进来到现在,我一直蒙在鼓里,不知被他用什么法子掩盖了。”
毛武道:“时人崇拜偶像,却以己度人,妄议仙道,殊不知乃犯大忌。若非躬身亲为,赴汤蹈火,追真求实,岂能触及仙人之道。”
小芸道:“便请教仙人之道?”
毛武鼻子里呼了一声,拂袖起身,慢步走到案下,冷冷俯视小芸。
小芸自抬起头,斜觑了他一眼。
毛武忽的张开双手,那交领长袍瞬间抖落,露出一身黑瘦精肉。
胸口至腰腹,满是刀割枪捅之伤痕,约摸三四十道,深浅不一,虽都愈合,却有裂口处皮连肉不接,隐隐透现蠕动的内脏。
小芸经过前时直面杨花逸的经验,心里略有抵抗能力,强忍不吐,只侧过头去,叫:“恶心,你给我看什么!”
毛武扬起嘴角,像是早有预料,得意道:“凡人练武半生,真遇祸来不过一刀性命。富家经营三代,真遇事来不过一桩买卖。岂不可惜?像我等修炼仙法,练成仙身,金刚不坏,长生不老。遍历世间,遍游诸国,于众生里脱颖而出。集古今贤者为一身,盖天下英雄为一体。何其壮哉!”
他说的声音愈大,如是宣扬教义,粗厚的嗓音在厅上层层回荡。
众人也愈激动,齐呼“黄天万岁……”
想那小芸自小随父亲修炼,耳濡目染都是正派法门,对此邪说如何能忍,嘴里作一连串骂道:“歪理邪说……旁门左道……黑白不分……疯了……你们疯了……”
毛武哼道:“放肆!事实在此,不由你不服。时人缺少德智,竟任泛泛之辈招摇撞骗。”
一脚挑起小芸下巴,道:“抬起头来!且让你看看真法!”
小芸闭眼叫道:“快滚!我不看你妖身!”
毛武道:“你若不张眼,我便剜了去喂狗。”
小芸猛挣了几挣,左右两人急忙按住,毛武道:“不用管她,量她也翻不了天。”
小芸高声道:“你好威风,我问你,你敢松了我么?”
毛武道:“松了你又如何?”
小芸道:“你自封真仙,我修炼也有几年,便请以微不足道的功夫和你切磋一下,试试你的境界。”
毛武冷笑道:“你当我会怕你?你输了怎说?”
小芸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毛武伸出一指指道:“我看你是昏了头,自投罗网,今又自取其辱。”
转对众人道:“便松了她,都退下,我来处理!”
小芸得释,肩膀一转,从袖中抖出一把寒铁匕,掣了鞘,锋芒毕露,喝道:“那先处理你的丧事!”
纵步上前,直刺过去。
毛武张开双手,也不躲避,任由刀尖刺入胸脯,直没到柄。
小芸只觉刀尖激颤,竟似熔化,忙抽拔而出,所幸柄底刻有风雷法咒,尚能施法,便念口诀,片时脚下骤起旋风。
毛武见状,单手一扬,自掌心里冲出一条细长骨手,瞬间抓住旁边烛架,横扫而来。
小芸料他妖异,不愿多战,打个滚翻身离去,朝院中奔逃。
毛武抄着烛架,猛追不止。
那古制烛架,称“满堂红”,由熟铁打造,长柄落地,顶部横杆,其上竖八齿,可插满蜡烛。
寻常也有七八十斤。
毛武挥动起来,却轻松自如,可想他怎生怪力?
片刻追上小芸,一搠过去,被小芸闪了,在地上打出一坑。